“哪里哪里，”李有德只觉胸口憋闷，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了，“在下还有些账目上的事情要处理，就此告辞，改日得空再登门拜访大小姐和顾伯父吧。”
“也好，李公子慢走不送！”顾相思笑盈盈地冲他摆手。
李有德转身一个趔趄，带着两个小厮甩手走了，这顾府都是些什么人啊？！
看热闹的人渐散去，绯衣男子松了一口气。挣扎着起身，从怀中摸出一截桃枝递上，“奴家多谢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当真要送她桃枝么？顾相思方要开口，小铛已皱眉提醒道：“方才李家小厮说你是乐清城人氏，既是外地人，莫非是不知道送桃枝的意义？”
绯衣男子嗓音温软：“奴家自是知道的。”
知道还送？
小铃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金灿灿钱庄你晓得吧？顾家家大业大，富可敌国，钱庄为主业，此外还有酒楼、当铺、青楼、赌场、镖局……当年我宁国征伐属国之际，领战的燕王爷还曾向我们老爷借银子买过粮草，当时我们老爷袖子一挥：''''还谈什么借，不用还了！''''燕王爷得此助力，大获全胜，连当今皇上都感念万分，赐与顾府金匾——忠义钱庄。”
绯衣男子听得瞠目结舌，喃喃道：“顾家果然有钱。”
看他没有透彻地领会自己的核心意思，小铃又道，“莫说这永安城中有名望的公子了，就算是皇城里的王爷皇子，我们家小姐也是配得起的！你懂吗？”
绯衣男子抿了抿唇，点头道：“小姐心地善良，是极好的。”
真不上道！
小铃就差戳着他的鼻子尖了：“既然你知道小姐是极好的，就躲远一点别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小铃。”一直没插上话的顾相思忽然扯住她的袖子，脸色泛红。
坏了，看小姐这副春心荡漾的神情，莫非真动心了不成？小铃心道不妙，却听得顾相思忧心忡忡道：“你说爹爹与燕王说那钱不用还了，是真的么？此事我怎不知。”
“……”
得，敢情这脸红脖子粗的是心疼钱了。看来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她家小姐最爱的还是银子。说也怪了，小姐从小又没过过苦日子，怎会养成爱财如命的性格，莫非是遗传了老爷，商人的本性？
顾相思想赶紧打发了绯衣男子，好回府问问爹爹借银子的事，钱可不是这么糟蹋的。忽又想到白玉楼还在府中等着什么劳什子的相亲，突然心生一计，于是问绯衣男子，“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红玉。”
“果真是好风尘的名字。”小铃嗤道。
一直未曾开口的小铛道：“公子为何宁死不从呢，伺候一人总好过伺候千万人，何况那李有德不仅有钱，样貌也还算过得去，他如此痴迷于你，定不会亏待你的。”
红玉垂头咬牙，“奴家虽是楚馆之人，也是有原则的！”
小铃惊奇：“咦，难道你是清倌？卖艺不卖身的那种？”
“奴家只卖身于女人！”
小铃张了张嘴，竖起大拇指：“你还蛮有骨气……不过现在你自由了，要愿意回春香楼也没人拦着……小姐！”
小铃话没说完，惊叫着跳起来，只见顾相思素手一伸，已经接过红玉手中的桃枝，她都没来得及拦下！
红玉手上一空，不禁抬眼看那巧笑嫣然的绿衣少女，水眸中渐渐腾起迷离的雾霭。
顾相思把玩着手中的桃枝，“你想跟着我？”
“愿为小姐做牛做马。”
“成全你。”
“谢小姐。”
“起来吧。”
红玉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顾相思这才发现他比自己高了半个头，虽然衣服破得没法看了，但依然身姿挺拔如玉树临风，面庞皎白如明月高悬，美人就是美人，就算披个麻袋也比寻常人好看许多。
偏偏是个妓子，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