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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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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方生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老爹活了过来,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正站在一棵大槐树下冲自己打招呼。唉,看来自己果然死了,都和老爹团聚了。不过这个梦也太过奇怪,都说人死后会看到最美好的东西,可易方生觉得自己实在不能把自家那个老头和美好二字联系起来,虽然他年轻时倒也长得不赖,她一边腹诽,一边慢吞吞站起来,朝槐树走过去。

树下的老人实在看不下去,他也不顾自己形象,朝易方生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恨铁不成钢地埋怨:“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做事要应时而动,你看看你这性子。”

分明是教训的语气,易方生却支棱着耳朵,舍不得放过半个字,仿佛他说的是什么金科玉律一般。

老人终于跑到易方生面前,两人之间只隔了一步的距离,他却再也没有迈出一步,易方生也站在原地,不挪动一步,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易宗看着眼前已是碧玉年华的少女,嘴唇张张合合几次,明明有千言万语,却只道出一句:“这些年,辛苦你了。”老人似乎有些无措,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易方生一步跨过来,紧紧抱住了他:“爹,我想你了。”易宗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国破家亡时,他未曾落泪;易家遭人不解甚至唾弃时,他也生生收回了泪水,可如今,再简单不过的一句“爹”轻易勾起了他的所有深藏于心的愧疚与悔恨。但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有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听她半哭半笑地诉说着几年来的艰辛与波折,听她埋怨那些误事的手下,如同她垂髫时,他从朝堂回来,她站在门前趁他刚刚从马车上下来时,一下扑进他的怀里,嬉笑着同他说:“爹,我想你了。”短短一句话,就足以使他丢掉一天的疲惫。

可这样的奢望再也不会有了。

易宗强行克制自己的情绪,待女儿平静下来,方问道:“孩儿,你还想回去吗?”“回去?”易方生有些不解。“你可曾记得我自杀前几日,给了你一块玉佩?”易宗等了半晌,易方生一直没回应,一低头,却见易方生冷笑看着自己:“怎么,你很为自己的自杀自豪?”易宗打了个哆嗦:天哪,女儿大了就是不一样,瞧这眼神,比自家的大儿子狠多了。嗯,还是女儿厉害。心里这样想着,他表面仍一脸正经:“为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觉得这几年委屈你了,没有让你和正常的女儿家一样生活。”听着老爹满是遗憾的语气,易方生有些不安:“打住,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不会想给我找人家吧,拜托,我现在是鬼…”

“不是。”易宗的语气严肃了起来,“我要让你重活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