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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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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伤感之时,忽然厅外传来声响,说是皇上有旨,请夫人前去接旨。

崔夫人一介女流之辈,活了半辈子也还是第一次接圣旨,此时听到说指名自己去接旨,一时也有些惶惑,但一想到三个孩子所受的委屈,心中又有一股怒火,当下便带着慕容舞扇一干人等前往厅外去了。

“皇上口谕,今日之事朕已知晓,慕容羽裳秀外慧中,遭此蒙难,朕心甚痛,特派宫中御医数名,尽心医治,此事皆是孩童间打闹,慕容府众人且安心。”

前来传旨的是崇铭帝身边的老太监,他宣完口谕后,又贴心安慰了崔夫人几句,说是皇上得知此事,心中大怒,已命殷华公主闭宫思过,罚她一年不许出宫。

待他们走后,崔夫人一头雾水,喃喃自语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大概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只是舞扇红莲等人却是一脸不忿,觉得将长姐害至如此地步,而罪魁祸首竟然只是闭宫思过而已,心中便大是不快,但被崔夫人一瞪眼,两人都乖乖地低下头,至于二人心里如何想,那就不知道了。

“管家,将这几位太医暂且先安置在落霞轩吧。”崔夫人淡淡道,又转而对舞扇红莲说道:“老爷还有些日子才会回来,此事暂且如此吧,现在最重要的是裳儿无事才好。”

这般说着,红莲舞扇二人才心中渐渐清明起来。

正要松口气之时,忽然应月阁谴丫头过来禀报,说大小姐病发了。众人一听,原本愤怒的心又被浓浓的担忧所取代,当下赶去应月阁。

这厢沐雨珊心中原本还在对周围的一切所震惊,但来不及反应之时,却又被一阵钻心的疼痛包围,并且那份疼痛在瞬间便传遍全身,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条即将死去的鱼一样,一边艰难的呼吸着,一边承受着开膛剖肚的煎熬。

崔夫人进来时,襄福已经将药无常请进了内室,可是即使是那位妙手回春的神医,对于此事沐雨珊所受的痛苦亦是束手无策。

“我这儿倒是有麻沸散,可是若是用了,可能会激起红颜不老丹更猛烈的毒性,到时你们家小姐就是不死也得死了。”对于红莲的疑问,药无常耐心地解释了一句,随后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

看到慕容羽裳疼得冷汗直流,嘴唇直抖索,崔夫人泪如雨下,一手搂着她,另一手连忙捂着舞扇的眼睛,看着一向备受宠爱的长姐承受如此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这一刻,红莲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无力。

过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慕容羽裳渐渐支撑不住了,这半盏茶的时间与她而言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在这一个世纪里,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不断的被人撕碎再拼合再撕碎再拼合,反反复复,没有尽头。

而舞扇早已因为不忍看到此场景而先行回去,崔夫人也去了外室抹眼泪,只有八岁的红莲,默默地在床边看着,心如刀割。

痛到极致,沐雨珊甚至想如此自己便死了也好过受这折磨,可是不知为何,一出现这个念头,她便感觉自己的身体又轻盈起来,她清醒地下床,看到红莲双眼通红地拉着床上的人的手,推开门,崔夫人坐在外室静静地抹眼泪,药无常无聊地直打瞌睡。

她想了想,又继续走出去,推开门,看到门前花丛掩映,荼蘼盛开,池塘里柳树濯水,荷叶田田,右边的院墙角落里,是一个用葡萄藤搭成的架子,除了一串串碧绿的葡萄挂在架子下之外,还有一个小巧精致的木质秋千。

上面坐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穿着一身红色襦裙,头上简单的梳着两个垂耳髻,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那个女孩轻柔地说道。

“你是……”沐雨珊迟疑地开口,感觉面前的女孩有些眼熟,却又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认识她。

“慕容羽裳,你暂且如此叫吧,虽然这个名字其实应该属于你。”那个女孩说着意义不明的话,让沐雨珊倍感疑惑,想要开口询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好舍不得这里啊……”慕容羽裳环顾了四周,喃喃自语道。

“……你要走了么?”沐雨珊问。

“快要走了吧,不过还好,有你来了,”慕容羽裳跳下秋千,坐到葡萄架下的案桌前,一边还招呼沐雨珊过去。

这个女孩虽然说话奇奇怪怪的,但却让沐雨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于是便顺从地坐到她对面。

“虽然会很痛苦,但是还是请继续坚持好吗?”女孩温柔的嗓音奇异地抚平了沐雨珊心中原本的焦躁,让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你是……那个大小姐?”她犹豫了片刻才开口。

女孩点点头,脸上虽然仍是温温柔柔的笑意,但眼中却多了份寞落:“那位大人说,因为一个意外,我们两个的命运被修改了,所以现在需要纠正过来。”

“啊?”沐雨珊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发出一声问号,虽然佛经上说,人有前生来世,可当事情真正摆在眼前时,她却又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我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三年,度过了很多美好的时光,一下子又要求我去另外一个世界,还真是不习惯呢。”慕容羽裳没有理会沐雨珊的一头雾水,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