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远山茶楼，二楼。
陈珩甫一进门便见清烟已坐在那等着了，他慢慢走过去，站在她面前，也不开口，逍遥的坐下，好似人不是他约来的一般。
两人谁也不说话，空气中无端多了一丝紧张气氛，清烟看着他淡定自若地饮了杯茶，终于开口道：“陈公子是拿捏定了我会先开口是吗？”语气中带着几分酸涩。
陈珩放下手中的杯子，依旧是经典的陈氏笑容，漫不经心地拿指尖点着桌面，眼神却突然锁在清烟脸上，显出少有的认真神色。
“我只是想看看你何时能主动一次。”
陈珩捞起小巧的茶杯轻轻地在手里转动，清烟盯着他的手指，陈珩的手干净修长，指甲修剪的圆润整洁，像他的人一样，看似温和平静，谁知道这也是一双会杀人的手呢。
清烟别过眼，轻声开口：“我今天来是与陈公子谈生意的。”
陈珩微不可察地叹口气，徐徐开口：“你或许已经有想法了，那批货确实有问题。”
清烟马上接道：“是不是药品来路？”
陈珩放下茶杯，盯着清烟，“清烟，现在的世道，好东西谁都想要，怎么来的并不重要，关键是有些东西，你拿到手了，说不定是个烫手山芋。”
陈珩话点到这，清烟已是明白了，现在有些药品，明面上是走不动的，一旦脱手被官家追回来，那自然不堪设想。
愈往深里想，清烟反而愈加冷静，陈珩对这批药再三打探，想必是有意接手，而他还在这里与她周旋，看来……是父亲有疑虑，那她……清烟想着，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清烟，你知道我的事情，我也如实对你讲，我需要这批药，这药出手，不论对曲家还是对我，都是……”
“若正如陈公子所言，那父亲为何不同意？”清烟突然出声打断，“因为陈公子的事情是不会随便讲给外人的，这批药重在安全而不是贵重，父亲不会信任一个公子哥儿，曲家自然会等更安全的买主而不肯脱手，而一旦陈公子不是外人了，就可以不用暴露身份就拿到这批药，所以……这就是你要娶我的理由吗？”清烟言语间满是淡然，心头却突然一痛。
“那么，陈公子，若你买不到这批药…曲家又会如何？”
“公家已经查过来了。”
清烟没再作声，只看着眼前这俊逸的男子，想到他独自品茶的悠然，想到他在生意场上的从容，想到他在舞会上的风趣，想到他受伤时苍白的面容，想到他与她一次次的靠近……他，是她第一个喜欢的男子，可是他这一切……难道都是装出来的么？
陈珩的万年笑脸终于裂缝，热茶的雾气一丝丝涌上来，对面的女子望向自己的目光，似乎也是湿润的。
陈珩却一时作不出回答，他曾信誓旦旦会真心对她，所以，他不想隐瞒。
“我的确是想拉拢曲家，可你……不是我生意场上的牺牲品。”陈珩目光穿过茶水的雾气，“清烟，我们真正意义上认识也不过一年罢了，我承认我一开始接近你目的不纯，当然，有你刚刚分析的原因，倘若是三四年前的我，或许为了这个目的会不择手段，但现在的我动心了。我最终下定决心娶你，是在知道你是当年那个女孩之后，有些旧事，我现在不方便对你说，但我希望你相信，你对我来说，是不同的。”
清烟脑子已乱了，只呆呆的出神，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陈珩，我曾经也差一点就相信了你的真心，可是，你今天亲口告诉我，一切都是假的……你让我……让我怎么去相信你现在的话？”
清烟站起来，她语调永远是柔和的，仿佛在静静地陈述旁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