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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遭逢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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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这么一恍就是七年,山上七年,过往岁月如白驹过隙,雁去了无痕,只是当年的懵懂孩童皆各自长大成年。

这两年,阿左阿右陆续到了行冠礼的年纪,师父按制为他们卜筮吉日,诵念祝词。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是日清晨,天色湛蓝,暖阳初现,有明媚的阳光透过层层枝桠与树叶的间隙,在土地上留下了点点斑驳的光影。

山上万物欣欣向荣,一派的生机盎然。

时值早春,天气渐渐暖和起来,阿右将粗褐上衣随意地丢在一边,身上只着着一件单衣在林间的空地上练着剑。昔日的毛头小子,已长成了如今的翩翩少年。

一旁,阿左正背向他,专心在一棵百年大榕树下站着,他脚下,蜿蜒的树根自盘在榕树周围。老榕树枝叶茂盛,树冠亭亭如盖,长而粗壮的树须垂近地面,几乎要与地上的树根相触。入目是百年风雨沧桑,但却依旧挺立,充满生机,只是粗糙开裂的枝干似乎是在默默诉说着过往的累累岁月。

身后,阿右扔了先前手中的剑,转而无精打采地打着废弃已久的木人桩,满面不展的愁容像是有满怀的心事。

平日里聒噪得像盛夏的蝈蝈的人能难得有心事静下片刻来,实属是不易,就让他在安静多一会儿。

果然不出所料,不过没多久,“咔”一声,腐朽多时的木人桩终于在一击之下分崩离析。蝈蝈自己先耐不住寂寞,丢下被打断的木人桩跑上前,又开始在他耳边聒噪起来。

“不是,我说,阿左你就没发现我与往日有些什么不同了吗?”阿右边低下头,飞快地解开用来缠手的布条,一边开口问道。

阿左显然是没有听清他的话,只是随意地搭着,“有什么不同。倒是这几年往山上飞的鸢渐渐多了。”徒儿今日一大早带着黑子出去,说是要把这些怪叫的扁毛家伙都给射了。

“呀!你这是在干什么?”

阿右听着他答非所问,疑惑着走近,看到他正低着头用榕树垂下来的树须编着麻花,立刻事不关己地抱起手臂来,撇撇嘴道:“老大是最爱惜这些树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连上次,黑子多管闲事的去抓老鼠,在花草丛里钻来钻去,一不留意撞断了那株新栽的玫瑰,都被老大追着用鞭子毫不留情抽了顿结实,你就不怕被拿来练刀?”

阿左听着也不答话,只是继续默默将两股已经编好的榕树须最终汇成一股,渐渐成了个秋千的模样。

“那玫瑰是出了名的可断不可折,而且那株还是自沙漠上新移回来的,在这山上本就水土不服,黑子把它撞折了,就连师父也救不回来,那不一样。”

阿左突然地笑起来,“再说,我会站在那里任由她砍过来吗?”

他继续专注于手上的树须,将剩下多余的部分也巧妙地收起来。

阿右在一旁看着他,不禁咂舌,“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手艺。”很是想不通那么粗糙扎手的树须怎么在他的手里却像柳枝一样轻柔纤巧?

“等你编好了,我能坐上去试试吗?”阿右忽然睁大了眼睛望着阿左,写满了一脸的期待。

“你不怕被拿来练刀你就坐吧。”阿左微微一愣,随即面无表情的将阿右刚刚说给他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阿右被噎得表情像活生生一口吞了只苍蝇。

“哒哒,哒哒”一直在林间游蹿的风将远处的声响带近来。

阿右抬起头来,望向开路而来的黑子,立刻满脸的幸灾乐祸,很不厚道地对阿左说:“来砍你的人到了。”说着,很是友好地拍了拍黑子的脑袋,被黑子呲着的牙吓得缩回了手。他对随后而来的女子说:“老大,经文里我有一句甚是不解,要到竹舍去找师父答疑,先走了,先走了。”话音刚落便不见了踪影。

“老大。”

一个身着男装背着箭壶的黑衣女子走上前来,望着绝尘而去的人,“阿左,他跑那么快做什么?”

“不知。许是他带着那个疑惑已久,着实太过烦恼了。”

阿左藏好秋千的最后一丝毛糙,女子终于注意到他手下新做成的榕树秋千,不禁皱起了淡淡的眉头,“好好的,怎么变成了这样。”

“你若是不喜欢,那就把它拆了吧。”阿左口中虽这么说着,手上却迟迟没有动作。

女子并不在意,将手覆上秋千的一股树须,手指细细摩挲着它的麻花,“不必再拆了,这般,也挺有意思的。”

和风习习,草木微醺,细风略略拂过清秀的面颊,吹起她自鬓角垂下来的头发,将几缕青丝飘到白皙的脸庞上,是别样的青春动人,钟灵毓秀。面前的人今年十七,放在山下,已过及笄了。但师父说,在他们的故乡,女子要过二九方及笄。这种说法在他听来有些新奇。

阿左看见她打量着秋千时不自知地弯了弯嘴角,眼睛里褪去了平日里的不羁,纯净得没有半点杂质,难得像是个孩子,眼神也随着她的笑意一点一点变得温柔起来。

时间在他们之间就像一汪浅浅的池水,那样的透澈,那样的平静,透澈得里面的鱼儿都像是在凭空游动,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起伏,像面镜子一样浅浅倒映着他们的面容身影,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有风缓缓划过,鼻尖捕捉到风中夹带着花草的馥馨,让人的四肢百骸都浸透在这无言的温柔中,又像是一觉没有悲伤的黄粱美梦,没有大起大落,没有大波大澜,没有风风雨雨,只是这样安宁,只是这样平静,只是这样祥和……

他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站在她身旁,静静地注视着她,偏有一种岁月静好,想要就此停住的错觉。

只是,终究南柯一梦,眼前这种看似的安稳瞬间就被打破了。

阿左陪着徒儿站在树下,不知时间过去了有多久,先前去找师父的阿右突然慌张地跑回林子里,见他们两人都还在,立马停下来,“师,师父不好了!”

“什么!”

消息像突如其来的地动,来势汹汹,完全不给人以任何的反应时间,顷刻带起山河动摇。眼前一直平静的湖水在这一漾之下,迅速起了个大波澜,霎时惊起先时停留在水面上休憩的一滩鸥鹭……

这一路上,徒儿第一次觉得这条路这么长,她跑得是这样着急,风在她耳边不住的呼呼作响,树影在眼前飞快的向后掠过,几次险些被暴露在地表的树根绊到,几次被跟在身后的阿左眼明手快地伸手将她扶起。

终于,跨进竹舍,徒儿就顿在了门口。师父正合衣坐在厅内的椅上喝着茶,一头梳得一丝不苟的黑发披在脑后,神色如常,皱着眉将他们一行人望着。

尚站在门槛之外的阿左回头看了一眼阿右,阿右连忙小声地说:“我刚一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师父无端端吐了一口血,紧接着就要倒下,我赶忙上前扶师父躺下之后,就马上出门找你们了。”

任凭阿右抓耳挠腮地解释,阿左还是有所怀疑,只有徒儿知道,这是真的。因为,师父的头发已经全黑了。

七年之前,在下山的那条山间小路上,除了满目皆是随意生长的野生杂草灌木,她还记得曾问过师父:

“为何明明昨日还是白发,今日一早却长出来一头乌丝?”

那时,师父还这样笑着答她,山下的年轻人皆是满头青丝的,只有到了迟暮之年才有白发渐生。像他这样年纪轻轻就一头白发反而会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