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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廊下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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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咋咋呼呼的小丫鬟被领走了,耳边惊起一群丫鬟婆子左右招呼着进附近亭子避雨的动静,不多时斜下几滴细雨,落在她略显青白的额头上,一片冰凉。

是时候该回去了,本想找个无人的清静清静,还是被人扰了,还是说的自己的坏话,流光拿起靠在树干上的油纸伞。

旁边的这是棵病树,周围挨着的几棵长势也不大好,树叶上斑斑点点。轻碰到它的树干,整棵紫薇树微微一颤,树冠簌簌,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紫薇树在一些地方也叫痒痒树。

本来结果就不多的小矮树紧接着落下几颗黝黑的小种子,其中一颗正砸在了她的手背凸起的青筋上。

她伸出去的手一顿,浅淡的眉毛习惯地一紧。

荒园无人来管理,杂草乱作一丛,长势已然高过人头。去年的野草枯萎,上段一截支撑不住,自然折断,落在泥土里化作春泥,剩下一尺余高的草茎仍扎在土里,发了黑,新生的也从泥土里抽芽,势头高过枯死的草茎,在斜风细雨里左右摇晃摆动。

大良定都新安城,新安地处南部,气候温暖,雨季雨水丰沛,草木也长得丰茂些,茬茬枯茎像列阵的兵士一样整齐挡在眼前,大面积的茂盛草地中间有些什么看不真切。

流光矮身进一人多高的草丛一够,触及一物,顺其势由顶往下摸索,使了劲儿扯下它自顶端数下的第七截蛇骨,再收回手时,不仅在衣袖上粘上了沙土草絮,手背已被锋利的叶片割出道道深深浅浅的血痕。

浅的已经凝血,结成一道殷红发硬的血痂,深的还在往外渗血,顺着皮肤细微的纹理化开,同样的,她手里的蛇骨在断口处也慢慢渗出蓝色汁液。

她换左手拿过蛇骨,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是她以前见过的异草,才把它小心地揣进胸前的衣襟内妥善存放。

倒是没想到在这里能这么巧遇到它。

犹豫片刻,流光没有把它连根拔起,而是扒拉了一下周围的杂草,把它挡在后面。

抬眼往另一边看,凑巧看到那一边的野草丛,胡乱倒伏的枯草背后透着新绿。原来,这里这么热闹,也并非眼见的无人。

雨点在头顶密集,滴落在发髻渗进青丝,头脑霎时清明,流光站起来撑起手边早上带出来的竹骨纸伞,伞柄处被摸得油润发黄。走过紫薇树下时,脚下踩碎了从紫薇树梢落下的花籽。

流光径直走环湖的捷径回去,她有话要跟留下来的阿右说。

就算不知归期,他们在尉府的日子还是要认真度过的,再简单吃喝睡还是一一打理。

回到他们的临时住所,阿右正忙活着生火烧水,墙根成捆劈好的细柴火堆作矮矮实实一座小山。阿左还在的时候他也劈过一些,被堆在了最下面,他走后阿右负责劈柴。现在看样子是足够他们俩用上十天半个月的。

阿右很专心地蹲在灶台前鼓着腮帮子用吹火筒生火,流光在门口的水缸里舀了瓢清水洗了双手。水只能够洗掉泥沙,从蛇骨里流出来的紫红汁液一旦粘在皮肤上一时半刻是洗不掉的,于是不求洗净,直直走向灶台。

听着灶里噼里啪啦作响,阿右支着下巴出神,听到背后响起沙土微动的声音,猛一回头就看见她站在自己身后,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

“啊呀!老大!”阿右急得直跳脚,“你吓死我了,人吓人吓死人的啊。我死了谁给你烧火做饭呀,阿左又不在……”

阿右捂着胸口后退,像是真的被吓得不轻,嘴里胡说八道着,颤抖着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小了,声细如蚊蝇。

“老大你不是带伞了吗?怎么还淋成这个样子?”阿右见她肩上和袖子上布料的颜色比其它地方要深一些,惊讶她知道有雨,明明是拿了伞才出门的。

流光不说话,只把蛇骨从襟内取出来摊在手掌心给他看。

“这是……在哪里找到的?”阿右瞪大了眼睛盯着一截通体紫红的蛇骨草,目不转睛地盯着。

“在薇园,无意发现的。”

阿右仍盯着她安静躺在她手心的东西咂舌,他学医术,识百草,自然认得蛇骨,也知道她要拿它做什么。

“我没有毁掉整株,在园子里第三株紫薇后的草丛,往内两尺半处,你需要采它入药就去把它摘回来吧,只是唯一能做成傀儡古戏的第七截在我这里。”

蛇骨草,原生于多丘陵山地的南岭红壤之中,长势缓慢,一年往上冒一节,主茎节节生长,不蔓不枝,如竹而骨节分明,似长蛇骨殖,故得名。师父所藏古医书上记载着它:性温和,入肺经,息喘止咳,可控蛊。

此物十年一限,十年后整株枯萎,触之如木炭成灰,留之再无用处。蛇骨每一节上生狭长叶四片,色红紫,四叶呈十字接于主茎,在第七截生有正指南方生一叶,此长叶可作秘术,控之,可随人千里之外。

阿右从罕见的蛇骨上移开眼珠子,又定在了流光的脸上,有些不确定,面上是一如既往的痴痴。

“古戏作法期间,不能被人打扰,我要你寸步不离守在我房门前。有你替我守门,我就可以放心了。”

“不行。”阿右这回很有骨气地反对得干脆,他气鼓鼓地说:“他绝不会让你冒这个险的。”

她听了不气反笑,“不用我做事,我下山来干嘛?”流光转身进屋,不去看他,安慰说:“师父让我下山自是有他的道理的。”

阿右的脸憋成了猪肝色,连还没升起的灶火都不理了,只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以求她能打消这个念头。

奈何,无甚作用。

往时一贯都是老大和阿左两人作计,论身手他在三人中最好,所以由他做最后任务执行,再不济,还有阿左。这也是为什么阿左让他留下来,自己孤身一人前去见师伯的原因,可是阿左不在,唯一能阻止老大的人也不在了。

兵行险着,出奇制敌。

这次,她决绝一意孤行。

“那就换我去好了!”

阿右紧跟着她背后进到屋里。

她此刻冷静得出奇,心中毫无波澜翻起,可能是因为这回离目的又进了一步:“此前师父虽教你医术时教过一些蛊术,却不曾将此秘术交给你,只能我去。”

“那,老大你教我好了,我学得很快的,不会耽误事的。”

她在门前沉默片刻,手已搭上镂空木门,正色道:“阿右,你还控制不了它。”

“他这一程,我跟定了!”

一语毕,她就当着阿右的面把自己关进与外隔绝的房间。在“砰”一声两扇木门合上后,再也没了别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