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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未得青梅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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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子笑道:“早知如此,贫道该……”

打断他的是一声门响,原来是妙常端着斋饭进来了。闻到饭菜的香气,我这才惊觉不知何时自己已是饥肠辘辘。原来交谈之时不觉时光飞逝,已经过午了。

余下几人看架势也饿得不轻,连王府出身的当归都不管不顾地吃起来。我却是吃得心不在焉,有一口没一口地扒拉着,满脑子都是妙玄的话。

真真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简直作孽。

“施主可是饭菜不合口味,抑或是身体不适?”我恹恹地抬头看了一眼,妙常一双干净如野鹿的眼睛正满含担忧地望着我。

我心下大骂,暗恨自己竟不觉间脸色有异,让一个不过十岁出头的小孩子看出了端倪;另一方面又暗暗感慨,不大太平的庙里,就算是一个小孩子也有基本的察言观色的能力,当真不可小觑。

只是现下看来,妙常终究还是嫩了些。察言观色的能力是有的,见机行事的眼力劲还欠三分火候。

“没什么,听妙玄小师父一番话,倒是勾起了几件旧事。”我放下竹筷。

“旧事?莫非施主同梁家主有旧?”妙玄问道。

我淡淡一笑,却是不答:“为何是梁家主?”

“楚医圣早逝,施主当时年岁还小,应该是没见过的;至于梁少侠,如果他同施主有旧,那昨日相见之时应该不会如此仓促地离去,至少也该长谈一番。”妙玄黑幽幽的瞳仁里闪过一丝狡黠,“施主看上去,不像是会轻易结仇的人。”

我无奈地笑笑。多活两三岁,大的比小的机灵多了。

“猜对了一半,我同梁家主确实有旧。”

“楚前辈,在下小时候也见过……常常见。那时候,在下称他楚师叔。”我轻声道,“家师便是‘龙吟天外’梁家主,那个‘天下第一剑客’梁源少侠是在下的师兄——多年不见,许是没认出来吧。”

在座的几人都呆住了。

我轻声道:“当年,在下的医术底子,便是在楚师叔的教导下打下的。”

几人都是一脸“原来如此”的神情。

还是长风子最先反应过来:“不对呀,梁家主的关门弟子便是楚医圣长女,自楚医圣不幸逝去后更是闭门谢客……”

我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当年我离开师门的时候,算上我,师父共收了二十七名弟子——小楚是第二十七名。”

长风子一脸尴尬。

我抿了抿唇,默然不语,闷头扒饭。

突然觉得四周安静得诡异,抬头一看,只见妙玄正一下一下地拨着碗边摆放得整齐到令人发指的筷子,清风子出于礼貌缓缓夹起一片青菜极为细致地咀嚼,长风子见我看过来冲我微微一笑,当归捏着一方鹅黄绣帕优雅地擦拭干干净净的唇角,妙常端着茶盘侍立一旁,眉眼一抖一抖的,明显是在强忍笑意。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吃完的?

我略带尴尬地放下了筷子,妙常当即收走了碗筷。

妙玄再次煮起一壶雨前毛峰。炉火轻舐壶底如鲜红的小舌,袅袅茶香缓缓溢出,在不大的禅房里氤氲,掩去了饭菜的烟火气息。

禅房里陷入了一阵尴尬的安静。

我想了想,抬头看向长风子:“不知饭前长风道长欲言何事?”

长风子展颜一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着早知道梁少侠如此亲切近人,该请他来敝观一游的。”

妙玄也笑:“平时梁少侠却是极少说话。偏生几日前梁少侠喝醉了,独自一人在那石榴树下对月独酌黯然销魂。小僧看他孤单,便上前搭了几句话。梁少侠约莫是百般苦闷郁结于心,又兼醉酒,较平常相比,自然恣肆洒脱,随性了不少……”

我轻笑:“因此一反常态,呓语如痴,将满腹心事吐露于你?”

妙玄愣了愣,点点头。

我不由得想起以前师父醉酒后,第二日师娘必会骂的话:“灌多了黄汤,嘴上连个把门儿的都不剩!”

……果真是父子二人,血脉相承。

长风子笑道:“若是如此,贫道倒还真未必能请动梁少侠。”

“为何?”我好奇道。

长风子嘴角噙笑:“若是如此,梁少侠该是个好酒之人。竹林寺的石榴酿名动天下,相形之下,贫道的那些私藏便如白水一般,怎好争锋?”

……当年师父好像确实好酒成痴,若非师娘寻常不许他多饮,定然是要整天泡在酒缸里的。

父子啊父子。

“为何是私藏?”当归的声音小心翼翼的。

清风子笑道:“极乐观禁酒。”瞥了一眼他的师弟,看得长风子双眼一缩,接着缓声道,“如有违禁者,一概杖责二十,逐出观中。”

我看在眼里,浅浅一笑:“长风道长不必担忧,在下不会到处乱说的。只是不知道长所藏为何珍醪佳酿?”

长风子轻轻一笑:“十年的桃花酒而已,算不上佳酿。”

桃花酒?我又想起三天前那个不怎么愉快的早晨,顿时失了兴趣。

我本不是那种嗜酒如命之人,平常因着酒量不佳,兼着担心酒后失言,并不喜多饮,寻常只是浅尝辄止,尝个味道罢了。这桃花酒给我的印象如此恶劣,我自是不大喜欢。

不过,竹林寺有石榴酿?我怎么没听说。

长风子见我不语,笑嘻嘻道:“这石榴酿初尝绵长温煦,却是后劲十足,乃是一等一的烈酒。因酒香中暗含石榴之味,每年又只在石榴开花之时才拿出来供人品尝,故名石榴酿。”

妙玄也笑道:“何止是石榴之味,还有淡淡竹叶的清香呢。”

长风子眼角勾起一抹坏笑:“小家伙,从实招来,背着你师父偷偷喝过几次?”

当归也笑:“这个当归也听说过,说是因着竹林寺的石榴酿太有名了,又有人直接称之为‘石榴寺’。”

我依稀想起好像是有人跟我说起过这个名字,我还以为是得名于那棵大石榴树呢,原来是以酒得名。

妙玄对我道:“承蒙施主不弃,若是对敝寺水酒感兴趣,妙玄可为施主弄些来。”

长风子抢道:“也就是从他师爷爷那里偷些来。”

妙玄一脸理直气壮:“师爷爷业已应允,不能算偷。”

清风子也笑得慈祥:“妙玄师侄,令师可曾应允?”

当归早已绝倒,半伏在桌上,粉面微红,双肩轻轻抽动,几乎失了仪态。纵是如此还不忘以绣帕掩口,笑得好不辛苦。

妙玄若有所思地看向两个道士,一脸严肃认真地问道:“因贼人频频骚扰,小僧已多日不曾接触外界,消息闭塞,实在惭愧。不知近日,江湖上可有异动?”

清风子微微一笑:“最大的异动便是宝刹中借宿的‘天下第一剑客’梁少侠频频被贼人骚扰,别的倒还是小事。”

妙玄一张粉雕玉琢的嫩脸瞬间连耳带腮一片通红。

长风子拍拍小和尚的肩头:“其实还有一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颇为有趣。”

妙玄一脸警惕地向一边避了避:“别又是花妖狐鬼的野狐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