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剑眸中不由得闪过惊艳,拍了拍齐悠然的肩膀笑道:“兄弟,好福气!有眼光!”
“没有了?”祝倾心难以置信地捧着自己的脸,她脸上那块随了她整整十六年的胎记没有了?可是她看不见,这里没有镜子。
“没有了。”齐悠然看着她,略有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光滑的脸蛋,低声道,“倾城,倾国。”
祝倾心脸一下子红透了,白里透红,如同新绽的桃花。
“咳咳……”闻剑又咳嗽了两声,背过身去,“真的要走了,晚点换班的狱卒来了,就很麻烦了。”
祝倾心低下头来。
“你放心,”齐悠然抓着她的手,“我会想办法将你还有你爹娘都救出去的,你先回去。”
祝倾心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可一站起便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双腿直打哆嗦,站都站不稳。
齐悠然连忙拥住她,将她小心地搀扶起来,顿了顿,在她耳旁低身道:“对不起。”
祝倾心脸一热,这话,昨夜似乎也曾听他说过,他说——对不起,委屈你了。
她不知该如何作答,又听他低声道:“你珠花不见了一串,怎么都找不着。”
凌晨她睡去后,他几经周折才帮她穿好了衣裳,昨夜一夜颠簸,她的发髻早就散了,女子的发髻他不会梳,手上也没有梳具,只能用十指帮她简单收拢一番,再将掉落满地的珠钗一一寻回簪上,只独独缺了一串珠花。这珠花当是一对的。
祝倾心小声道:“那串珠花是昨日在府里就掉了的。”
昨日锦衣卫来抓他们的时候,个个凶神恶煞,强拉硬拽的,她的珠花当时掉在了垂花门。
“走了走了!”闻剑催促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卿卿我我,也不顾及一下他孤家寡人的感受。
“我走了。”祝倾心低声道。
他轻轻“嗯”了一声,祝倾心正欲转身,他忽而上前一步,抬手扣住她后脑勺,在她唇上重重印下一吻,“等我。”
祝倾心不敢看他,垂着眼眸点了点头。她知道他这句“等我”是什么意思,是等他娶她的意思。
他又道:“别让人看见你的脸。”
祝倾心闻言,忙拨下散乱的长发挡住了脸。
“想办法搞点朱砂,给她涂在脸上。”
“明白。”闻剑应下,利落将牢门锁上。
闻剑走得很快,祝倾心紧紧跟随,不敢落后一步,临回到牢房的时候,她忍不住问道:“闻大哥,你帮我爹请大夫了吗?”
昨夜狱卒忽然到来,像她们这种落罪的女眷,入地牢后若是无故被狱卒带走,定是清白难保的,是以她爹娘拼死都要护住她,可那狱卒凶残,对她爹娘拳打脚踢,将她爹打得都吐了血,后面还是闻剑赶到,他们才停了手。
“我让手下请了,应当没什么大碍的,你就放心吧。”闻剑话刚落音,便见面前匆匆走来一个狱卒,神色有些不对。
狱卒低声和他禀报了一句,他听后,身子一僵。
祝倾心心中忽而生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来,不等闻剑带路便狂奔了回去,待她赶到时,映入眼帘的是祝季智悬空的一双腿。
“爹!”祝倾心疯了一般推开未上锁的牢门扑了上去,失声痛哭道,“来人啊!快来人啊!”她竭尽全力将祝季智双脚抱起,想将他放下来,可是没用了,祝季智的双腿已经僵直了。
脏乱的牢地上,好多暗红色的血,连墙上也溅得到处都是。
容氏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双目呆滞,面如死灰,一只雪白的胳膊赤着,袖子让人扯掉了。
“娘!娘!”祝倾心又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容氏。
“怎么会这样!”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闻剑怒道。
狱卒硬着头皮回道:“这祝季智杀了刘狱头,王督主来了之后,命人当场将祝季智绞死,说是杀鸡儆猴。”
“胡说八道!祝季智一介文人,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杀得了刘狱头?”定是王有德那死阉人公报私仇!
“这……”狱卒为难道,“刘狱头昨晚喝了点酒,看上了容氏,非要拖她出来,这祝季智哪里肯,拉扯中不知怎地就拨了刘狱头的刀,把他给捅了。”要怪也要怪这刘狱头,这京城里谁不知道这祝季智是个宠妻如命的,你要碰他妻子,他不跟你拼命才怪。
“娘!”祝倾心已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容氏呆滞的双目终于动了一动,干涸的唇翕动了一下,哑声道:“娘虽是青楼出身,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她话落音,便用藏在袖中的一支长簪狠狠扎入了腹中。
“娘!”
容氏倒在她怀中,断断续续道:“我们……一家三口,黄泉路上……相聚,爹和娘,等你。”
天昏地暗,黏稠而温热的血四方八方汹涌而来,将祝倾心整个人淹没。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入坑,专栏还有六篇完结古言可翻牌宠幸,坑品保证,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