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儿大不由娘
太后不敢置信, 再问一遍:“他真的脱了自己的裤子,当众为李和崇正名?”
秋文道:“是不是为陛下, 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楚王殿下的的确确在宴会上脱了裤子,露出红色的胎记, 自证是景王之子。”
太后扶额笑道:“他若真是这样的性子, 怎做得了帝王;若不是这样的性子......”
“那便是摆明姿态, 不想掺和。”秋文接口道:“可怜了王稳。”
“他有什么可怜!”太后道,“他是自作自受。”
“我还奇怪他为何要去死, 原来若不是他的命,楚王难得进宫来。”秋文道,“只是他千算万算还是算错了, 没料到楚王真心毫无夺位之心, 若他泉下有知,不知该作何感想。”
太后却道:“楚王是个好孩子, 是个堂堂正正的好孩子。但是我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她问秋文:“王稳那厮竟然能养出这样的人, 我悉心养出来的,却反过来想害我。这么算起来,我竟比他还差了一截, 是么?”
秋文不语。
宫女进来说:“太后,楚王殿下来请安。”
秋文打趣道:“果然不能背后议论人, 才说人,人就到了。”起身立在太后身后。
李锐神清气爽,朝太后和秋文一笑。
青春年少的笑容惹人怜爱,太后一肚子官司此时也跟着笑出来, 骂道:“你个好楚王,竟然当众脱裤子,皇家的颜面往那儿放?”
李锐嘿嘿一笑,也不争辩,算是领了骂。
秋文在一旁说:“殿下,才刚和太后说起你呢。”
“说我什么?”李锐自坐在太后身边,从桌上抓了块枣糕吃。
“说若是旁人,知道殿下与陛下的关系,说不定会借此机会,将错就错。”秋文笑道。
李锐没说话。
秋文觑了眼太后,又问:“殿下心中坦荡,就是不知对不对得起你那惨死的师父。”
李锐正色,极慢地说:“我师父待我如兄如父,可他对多福不好,是师父先伤了多福,也不能全怪他。”
太后与秋文对视一眼。
秋文道:“能教出殿下这样品性的人,怎会无端端害人。殿下休要听信谣言。”
李锐说:“是我亲眼看见的。”
“看见了什么?”秋文问。太后也侧耳细听,她们心中藏了多年的疑惑呼之欲出。
李锐半晌才说:“当年太小了,我也不知道。”而后咬唇不语
三人静默了片刻,心思暗涌。
秋文忙笑道:“殿下来得正巧,方才您来前,太后正说,楚王府中该选个怎样的女主人,我一个老婆子怎知道,太后这一问把我问住了。正主儿来了,您自个儿答吧。”
李锐一听,竟然红了脸,三口两口把枣糕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得像只松鼠。
太后看得惊奇,想不到他这里当众脱裤子不害臊,说到这个竟然害羞起来的。
刚要玩笑几句,有人来通报:“陛下来了。”
李和崇一进门便看见李锐挨在太后身边坐着,赶紧扫开目光,请了安,让宫女搬了春凳,坐在太后另一边。
李锐自打看见李和崇进门,目光就往他身后瞟。
李和崇假作看不见。
却听太后问李锐:“你说说看,想要个什么样的王妃?”
李和崇抬眼看李锐,跟李锐的目光碰个正着,不禁一愣,说:“你看我做什么?我又做不得你王妃。”
李和崇在太后面前历来是老成寡言的样子,何曾见过他这样说话,暗自诧异。
李锐道:“吴姗耘那样的。”
他这句话说得声音又小又快,太后没听清,问:“什么?”
李和崇却听清了,又是一愣,旋即在心底冷笑一声。
秋文道:“殿下说的吴姗耘,是养心殿的吴御侍吧。”
太后闻言端起茶杯,默默饮茶。
李和崇冷眼看着李锐和太后,暗笑。太后对李家子孙情有独钟的女子总有几分顾虑和忌惮。
李锐见状,说:“我与吴姗耘早以相识,互相爱慕,两情相悦......”
果然,太后将茶杯重重一放,打断了李锐的话,神情不悦。
李锐却还继续道:“我来京城就是来追着她来的。”
就是李和崇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这小子不知是傻还是愣,像极了当年的自己,想到此,竟生出两分同情,两分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