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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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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辞职?”凌言清了清喉咙。

  从会议开始后一直不曾表态的他,忽然好整以暇的笑了笑,拿着扩音器松散地道了一句“好啊。”

  吵得不可开交的大厅蓦地一静,所有人都不自主地抬头看向他,只见凌言微笑,温柔可怕得如同嗜血的佛陀,他不慌不忙地开口,清清楚楚道,“想要辞职的同僚尽管在投票后递交辞呈,无论多少份我都代首相受理。”

  *

  主席办公室内,康澤和祁思明剑拔弩张。

  两个人隔着一张茶几对坐着,像是交锋的兽,事关尊严与领地,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祁思明毫无笑意地看着康澤,道,“还有,您不觉得您年纪真的有点大了吗?”

  他挑剔地从头到脚打量着康澤,像是一只威风凛凛的草原之王打量着另一只垂垂老去的同类。

  这一招简直是致命的。康澤老了,无论他如何勉励自己保持形象,勤于锻炼,他还是老了,他需要努力维持他的视力和头发,努力管理运动和饮食,哪怕偶尔放纵自己,也需要加倍的运动和保养来抵消。

  祁思明露出残忍的目光,磨牙吮血,“我说实话啊您别不爱听,说真的,如果您不是曾经占据过阿言生活那么多年,曾经也提携过他,你以为我对你有多大的兴趣?你真以为檀清在中间牵了一条线我就会来?”祁思明流露出恰到好处的轻蔑,“对等的感情才算是感情,阿言对你有没有感情这不是明摆的吗?别以为在你的主场就能对我的婚姻指手画脚,位高权重又如何?管委会也曾如日中天,您看看它如今的下场。”

  这是相当冒犯的话了,但是康澤却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恼怒。

  听完他只嗤笑一声,一招制敌,他问祁思明,“他把离婚协议都签了,你怎么还在摆丈夫的架子啊?”

  *

  这句话打得太精准了,祁思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可能在祁思明的潜意识里,他一直觉得凌言是他的吧,他见过他流泪的求他不要离开的样子,见过他赤裸着身子跪在他面前求婚的样子,他知道他多依恋自己,就像他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割舍不掉。祁思明永远记得凌言爱意正浓的眼睛,记得那种热烈和义无反顾,以至于这种爱给了他膨胀盲目的自信,自信到他以为对他全权掌握,自信到他敢在全世界面前宣誓凌言的主权,自信到他甚至觉得凌言这个人他可以不要,别人也不许觊觎。

  但是他发现自己想错了。

  那种自信从那张照片始就逐渐崩塌瓦解,他开始发现他并不了解这个每日同床共枕的爱人,他不了解他的过去,不了解他的心思,他心中本来已经足够恼恨,此时被康澤一口戳穿,他忽然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狼狈。

  *

  康澤气定神闲地看着他,掐着他的七寸,招招往祁思明的心口上戳,“我们也别打没意义的口水仗,我就问你几个问题,你也问问你自己——凌言和你在一起都告诉过你什么?他告诉过你我和他真正的渊源吗?告诉过你他为什么和他养父一直不咸不淡吗?他告诉过你他在精神疗愈中心经历过什么吗?……唔,我猜,他是不是都没有告诉过你,他现在还需要吃药啊?”

  康澤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酒,盛气凌人,“这样吧,你也别觉得我大话,你知道小妖有录像功能吗?巧了,它在我家的时候我拷贝了一份全的,要不要我给你补补课,放给你这个前任丈夫看一看?”

  *

  投票大厅里,凌言话音一落,所有的炮火一时间全都集中在他身上。

  在反管委会万马齐喑的那几年,他们是亲眼见过凌言兢兢业业地奔走的,如今大势已成,他们无数人都以为凌言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他们以为他们都是期待Utopia迎来新纪元的,以为真正的草案应该是严格限制几位董事的权利,而不是给大董事贪腐和控制民众的可乘之机。少数党完全没有想到,在这个关键的投票期间,凌言居高临下地站在主席台上,当众撕下了他的伪装。

  千夫所指中凌言冷静得可怕,只擎着微笑,问如今草案已得到内阁和首相支持,大家可以进入投票环节了吗?

  他是知道这些人,张牙舞爪如猫,其实并不敢真的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开玩笑。

  可是那天投票大厅的闹剧却没能到此为止,临到投票关头,雷诺当场起立,示意党内人士退会。

  变数频生里,凌言眉峰一动。

  *

  他心中又痛又快地叹了一句,心想原来曾经牢靠的战友,如今也要倒戈相向了。

  因为熟悉,雷诺很清楚自己已经在党内收买了足够多的人头,一旦开始投票,这份草案就一定会通过,但是如今雷诺作为领袖一旦宣布退会,投票人数不足,草案便可以一拖再拖,不予通过。

  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彼此,他看他眼含痛心,他看他面露悲悯。

  反对党因为康澤的嘱咐坐在座位上,时而看凌言时而面面相觑,谁都想不出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么荒诞的一幕,为了一条草案签署,国会乱成一团,一时间竟敌友难分。

  谁都以为凌言要无计可施了。

  高处不胜寒的位置上,底下站着的全是与他离心离德的同僚。

  谁知四面楚歌声中,他仍然威严而优美的站在台上,看着犹犹豫豫、鱼贯而出的同僚,一字一句道,他说大家可以退会,但是一旦场内人数不足,他可以当厅投票决定是否把未与会者请回投票厅,只要有半数以上同意,十分钟内,现在所有走着出去的人,国会警察都会架着抬回来。

  *

  权力倾轧中,他无所不用其极。他是真的是拼了,再顾不得自己的名声了。

  手腕和城府,威逼和利诱,他用了难以想象的强权,做了完全的准备,不折手段地按着整个国会的头,让他们把这项草案签下去。

  *

  就在凌言有条不紊地弹压国会的时候,康澤的主席办公室形势已然失控。

  那天康澤和祁思明这俩人好像不打一架,都对不起锁上的那道门了,他们在彼此身上一记一记下着拳头,祁思明猛地一个躬身,抱住康澤的腰,调转方向就直抵着他狠狠装上书架!紧接着,主席办公室里轰然一声巨响,一排排一列列的摆设跟着一起倒下来,摔得粉碎!

  康澤精于锻炼的体魄并不畏祁思明,有血从彼此的脸上流出来,办公室全息的屏幕里也是铺天盖地的血,祁思明被逼到了极处,嘶吼着让康澤关上,康澤却冷笑一声,“这你就不敢看了?!”

  祁思明认得那场景,认得那浑身浴血的人,真人成像的里他看得到十六岁的凌言在疼痛地翻滚,看得到他止也止不住不住血淌了出来,有那么一刻,他根本认不出那猩红猩红一片的东西是什么了。

  他想救救他。

  他想救救他。

  他痛苦地咆哮,提起一拳就要砸在康澤脸上,康澤却大喝一声,抡起手边的铁铸摆件直接砸上祁思明的头,剧痛让两个人都避退了一秒,随后又在一片狼藉中起身,祁思明抹了一把盖住视线的血,撸起袖子,眼瞅着办公桌后面的一件趁手的长条金属器具,就一步上前撑着办公桌,飞身越过办公桌,康澤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他的脚踝,左手一格一挡,大喊一声把祁思明全身带得一拧,把人狠狠甩上墙壁,砸上那个全息影屏。

  *

  挂着彩康澤嘘嘘喘气,怒极恨极地大喝一声,“关什么?!你不是想知道吗?!”

  “他十六岁的时候就是过的这样的日子,失血失到差一点就死了!发都发生了,你还不敢看吗?——他是文惠的儿子,他是文惠的儿子啊!当初我把他从疗愈中心救出来,你知道我是多么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吗?你知道我们做了多大的努力为了他能活下去吗?他的父亲、母亲、外祖父,他们的一生都献给了这个国家,献给了这个国家的人民,但是你知道当年就是这群人民,就是这群享尽他父辈祖辈红利的这些人,他们来逼他去死吗?那么多人!一人一条来电一人一条短信来逼他!

  “你看不懂这段没关系,我来跟你解释前因后果,当初他这个样子就是因为博奇推行的那个破医疗改革,呵!医疗改革,经济政策,他妈的这些关他一个孩子什么事啊?哪怕如今管委会是死是活又关他什么事啊?他从他出生那一天起就注定了政府高层总有他一席之地,你以为他真的需要剖心沥胆的帮他们吗?你那个什么都想掺和一脚的亲妈又没事儿在撺掇个什么?她凭什么要他去当英雄?凭什么要他来牺牲?!这个大楼里的所有人,宣誓就职的时候哪个不是满口仁义道德,可这些公务人员,你以为真的需要忠于国家、忠于人民吗?这个时代的偏执、狭隘、不宽容,这个时代的民众消极、冷漠、思维僵化,凭什么要凌言去解救他们,他们也配?!”

  *

  祁思明已经完全不反抗了,他已经不知道该去怎么反抗了。康澤却仍嫌不够,一个箭步,扯着祁思明的衣襟把人狠狠提了起来,他目露凶光,一字一句道,“知道吗?你也不配!”

  “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当初他为什么没在治疗中心痊愈就出院,因为他被人轮奸了,因为他那个不知道干什么吃的养父不知道怎么带孩子,也不能理解小言为什么会精神有问题,所以甩甩手就把他扔治疗中心就忙着他的医改去了,十年前的社会风气,比现在还不济,你知道那些医生的专业训练混乱到什么程度?凌言当时话都说不出来,他就把他扔出去了,医改,好巧不巧正好博奇区长做上层设计的时候一不小心改了那个治疗中心,那群人惶惶不可终日等着失业,你知道他们那么对凌言的时候,那是在泄私愤啊!

  “祁思明,你知道当时他瘦成什么样子了吗?你知道当年他好久不能说出一句话吗?你不是想知道吗?你不是怪他不肯告诉你吗?那我告诉你啊,他被人按在病床上的时候,身子都是反弓着的,肋骨都是一条一条的,当时他们关着灯,只有一个屏幕开着放着他妈妈以前的视频,小妖镜头里一片乱,根本数不清当时有多少人,是走廊的监控没有被销毁,看到了那一个多小时里里里外外进出了十三个!”

  *

  这世上再没有比康澤的话更恐怖的了。

  祁思明感觉自己已经快没有知觉了,曾经那么多细节忽然猛然在记忆中串联起来,他仓皇地想起,当时在他说Sophia装模作样的时候,凌言那么那么的悲伤,他和他求婚那一天,他看似无意的问他第一次,他被他反问,那片刻的沉默,他抱住自己的脖子说了一句好疼。

  他不是不想给他看,他曾经捂着自己的伤口,小心翼翼地从指缝里露出一点点要给他看的啊,他默默地希望着安慰,求着他的关怀,但是他居然没能按图索骥,居然根本没能理解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

  康澤没有放过他,他把他扔在一片狼藉里,居高临下地睥睨,说“祁思明,我在十年前就知道你,当时我把凌言接回来,调各方监控想把那群畜生送进监狱的时候,我看过好几次他被人强暴的视频,凌言不是没有说话,他说话了,他当时一直在喊一个人的名字,一遍一遍地喊,喊得我不想记住你这名字都不行,我翻遍小妖的记录,果然找到了你,两次,你出现在他家中两次,一次耍流氓,一次拒绝他,你就从没想到扪心自问,他为什么从来不告诉你这件事吗?为什么他从来不提他精神治疗中心的事,不提他被人轮奸过,不提他吃药,祁思明你好好想一想你十年前还是小屁孩的时候说过什么!当初是谁说的啊?精神障碍对情绪感知比一般人迟钝,你那只是移情,并不是真的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