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程昱神情还是温润平静的, 但是声音却带着质问，“安安，告诉我，你和苏元阙到底是这么回事？”
“嘶……”曲安安感觉手腕都要被他折断了，“程昱，你放开我，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喜欢他，他是个疯子，安安，不要跟他在一起。”
他语气严肃真诚, 仿佛要说服她什么，但是曲安安看在眼里却心生恐惧。
在她的认知里, 程昱是一个温柔腼腆的大男孩儿, 她平时接触也不算多，他怎么忽然管起她和苏元的事情来了？
而且, 他眼神里，温和下透出的偏执和阴郁，让她感到窒息。
“程昱, 你冷静一点……”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察觉到她声音里的颤抖, 程昱蓦地松了手, 脸上浮现了一丝无措，“安安，你别怕我，我只是不想你被苏元阙伤害了。”
“可是苏元他不会伤害我, 程昱，你是不是误会了？”她揉着手后退了几步，声音也尽量平和。
“我没有误会！”程昱欺身上前，双手握住了她手臂，“安安，你听我说，苏元阙他一直在偷窥你，从你初中开始，他就每天跟在你身后，你还记得班上那个经常奚落针对你的学习委员吗，她也被苏元阙恐吓过，还转学了，还有那个择校生，他暗恋你想跟你告白，还被苏元阙打了一顿……”
程昱越说神情越激动，曲安安脑子一片混乱，等他声音停了下来，她才问，“可是程昱……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我……”程昱后退了一步，目光也不敢对上她了，仿佛自己某个见不得光的秘密被曝光了一样，慌张不已。
可是下一秒，他又用力握上了她的手腕，“安安，我们离开这里吧，去苏元阙找不到的地方，他会伤害你的！”
说着，他也不顾曲安安的反抗，拽着她往外走！
曲安安拼命挣扎，但是没想到程昱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但是力量却大得惊人。
幸好在这时，房间门被人打开了，苏元阙大步走了进来，俊脸上宛若蒙上了一层阴沉的雾霾。
还没出声，他的拳头就先揍在了程昱的腹部上，那一记闷响后，他顺势将曲安安揽入了怀里。
程昱被打了一拳，捂着腹部倒在了地上，眼眸死死瞪着苏元阙，还有他搂在她腰间的手臂。
曲安安是知道苏元阙拳头的厉害的，此时也是慌了。
“苏元，别打他了！”她也抱住了苏元阙，不让他再靠近程昱。
此时程昱摇摇晃晃从地板上起身，“安安，你看，他这样的人，你敢跟他一起生活吗？”
苏元阙松开曲安安，伸手揪起了程昱的衣领，“我这样的人？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么？程昱，你真是让我恶心透顶啊。”
“你是偷窥狂，跟踪狂，我说错了么？”程昱眼神阴郁盯着他。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你喜欢安安，可是连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还只会耍手段，别以为我不知道……”苏元阙低头凑到了他耳边，“安安公寓的地址是怎么透给万目的，你心里有数，你想玩英雄救美，却让她置身危险之中，你这样的人，不恶心么？”
苏元阙的声音冰冷如箭，刺在了程昱耳膜中，让他浑身都冰冷起来。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故意要伤害安安的！我只是……我只是……”程昱低喃着，却给自己找不到一个理由，他真的只是想和安安靠近一点，他没想过要伤害她的。
但是事实上，那次被万目的人偷拍之后，她的地址才被透露了出去，也才有了后面私生饭的事情……
程昱捂着头部，目光不敢看向曲安安，喉咙里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声，“安安，对不起……”
要说跟踪，他自己也经常不由自主地跟着安安啊，他总是很喜欢看着她，哪怕只是一个背影……
他曾经也很不耻那样的自己，但是他知道了苏元阙之后，他就感觉心理平衡了，他觉得恶心的是苏元阙。
曲安安没听到刚才苏元阙跟他说了些什么，但是此时见程昱这样，也有些于心不忍，“程昱，你别这样……”
程昱颓靡地跪在了地上，头颅低垂，那句憋在心里将近十年的话，也终于说了出来，“曲安安，我喜欢你，很喜欢。”
她不知道，上高一后，在她主动跟他说话，主动跟他靠近的那一刻，他能感觉到漆黑夜空里绽放的美丽烟火。
他愿意变成她喜欢的样子，他喜欢从别人嘴里听到他和她名字连在一起的话，他会看着他和她同框的照片一整天，爱不释手……
可是，他的秘密被妈妈知道了，他彻底离开了她的生活。
他努力让自己变得积极向上，想要变成最完美的人，再出现在她面前。
然而，这么多年了，她眼里还是只有苏元阙一个人。
他在她记忆中，或许只是曾经的同学而已。
对于程昱突如其来的告白，曲安安是诧异的，她的注意力从来没有停留过在除了苏元意外的人身上。
可是刚才失控的程昱，让她感受到了他浓烈的感情，尽管她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起喜欢她的。
对她来说，那也并不重要……
“程昱，对不起……”她低声开口。
这个答案，程昱一点儿都不意外，但是这一刻，他却莫名松了一口气，仿佛一直压在心中的大石，被撬动了一下，震荡着他的心脏，但是却让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再是一潭死水。
——
程昱被他助理带走了，房间里的气氛却还是有些凝滞。
曲安安整理了一下心情，托住了苏元阙大掌，“苏元，你看看，我这么抢手，你要好好珍惜我啊。”
听了她软软的嗓音，苏元阙冷凝的面容才冰雪消融，柔柔地哼出了一声，“嗯。”
别人想抢，也抢不走。
他的反应在曲安安眼里显得有些高冷，她瘪了瘪嘴角，用额头蹭了蹭他手臂，“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话？”
苏元阙：“说什么？”
曲安安：“……”还是算了吧，反正他就这样子。
本来以为程昱这事算是过去了，但是下午的时候，他的妈妈张连联系了她，还约她出来见面。
她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不过苏元阙知道后，也强势地要陪她去。
西餐厅隔间里，曲安安再次见到了程昱的妈妈，那个在她记忆里比辅导主任更加严厉和冷漠的女人。
不过相比于几年前，张连苍老了一些，气势也没有以前那么犀利了，眼角的鱼尾纹显示出了她的疲惫和沧桑。
张连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呵斥她，只是给她递了一个文件，随后冷漠地开口，“如果可以的话，请对昱儿他再冷漠一点，也别再跟他见面，不要给他哪怕一分的念想。”
曲安安愣着接过了文件袋，点了点头。
“这些，是他一直收藏着的，如今我替他还给你。”张连戴上了墨镜，便起身离开了。
曲安安看着她身影消失后，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她刚要打开文件袋，却被苏元阙抢了过去。
“苏元？”
苏元阙俊脸沉郁，手里握紧那文件袋，他心里是想着毁掉扔进垃圾桶的，但是最后他还是打开了。
里面是一些陈旧的照片，但是照片里，都是一个女生的背影，只有极少数侧脸的照片。
苏元阙摩挲着那些照片，神情亦有些复杂。
他忽然开口，语气似乎有些沉静和复杂，“小公主，什么感觉？”
曲安安咬了咬唇，说话声宛如低喃，“我……我有点怕。”
苏元阙微微偏眸，菲薄的唇也微微抿起，将照片重新塞回了文件袋里，“先回去吧。”
“好。”曲安安握住了他的手，微微蹙眉，他好像有些怪怪的。
——
曲安安和苏元阙在国外呆了两天，放松了一些心情后，才准备回北城。
收拾行李时，曲安安在苏元阙的行李箱里看到了一本熟悉的本子，于是偷偷拿了出来。
她记得这个本子，几年前他给她看过了。
本子已经被画满了，她从后面往回翻动，然后愣住了。
在她逃避他的这五年，他还在画她，节目上灿烂笑着的她，剧组里低头看剧本的她，陌生街头独自漫步的她，拳台下激动尖叫的她，抱着小云云的她……
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好像都有他的视线。
曲安安握着本子的手颤了颤，她忽然想起，她第一次看这个本子的时候，他问她怕不怕。
那时候她只觉得开心还有一丝沉重，现在，这份沉重没有丝毫减少。
她沉思的时候，苏元阙已经走了过来，沉默地从她手里夺过了本子，藏进了行李箱底下。
他垂着眸拉好了行李箱，站起身，才看着她开口，“收拾好了就出发吧。”
曲安安咬着下唇，迎面抱住了他，抬头凝着他，严肃地开口，“苏元，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笃定。
这两天他总是心不在焉，仿佛心里藏了事似的。
他会这样，是因为前些天她说的那句话吧，她说过，她怕程昱。
某种程度上，苏元也做了和程昱差不多的事情，所以他才会这么复杂，觉得愧对她。
他不知道的是，在她心里，他和程昱不一样。
因为他是她喜欢的人，所以他的一切行为，在她看来都是会感动她的，而程昱，她只把他当普通朋友，所以她会觉得害怕。
在感情世界里，就是这么不公平。
“我没事。”苏元阙虽然这么说，但是落在她肩上的手掌却轻轻颤了一下。
曲安安踮脚，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再一次认真地告诉他，“苏元，你跟程昱不一样，我喜欢你，喜欢你的一切。”
苏元阙薄唇翕张，感觉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但是心头却好像被一根羽毛轻轻拂过，那窒息的感觉也渐渐舒缓了。
他薄唇摩挲着她敏感的耳朵，轻轻吐出两个字，“笨蛋。”
曲安安本来还有一肚子安慰的话语要跟他说，但是被他这么一骂，就气急了，抬头瞪了他一眼，“苏元，你才笨蛋。”
他一挑眉，她又瘪着嘴角怂了下去。
他伸手捏了捏她脸颊，又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一下，“我们回家吧。”
曲安安嘴角痒痒的，也不恼了，胳膊挂在了他脖子上，“嗯！”
夜里，两人回到了北城。
彼时两人恋爱的消息已经通过她的经纪公司公开了，在网上也掀起了一阵议论的热潮。
如今热度刚要散去，《去旅行吧》第三期就播出了。
节目组借着两人恋情的热度，后期剪辑也着重在两人的互动上，拳台上，曲安安耍赖抱住了苏元阙的那一刻，弹幕瞬间炸开了。
那一个小片段被截取放到了微博上，马上又上了热搜。
评论也是精彩纷呈。
“快，把老夫的粉红的发卡和漂漂公主裙拿过来！我的阙神啊，不能再苏了好吗？”
“嗷呜~~~~想变成曲安安，嫉妒使我质壁分离！节目组是大骗子，这是什么旅游节目，分明是偶像剧吧！”
“我的老婆太可爱了，受不了了，啊啊啊，阙神你有那么多迷妹了，把我老婆还给我吧！”
“最近的贵圈到底怎么了！这个节目是怎么了！到处都是粉红泡泡，要甜死我吗？！”
“我不相信！这肯定是节目组安排的，都是剧情！都是假的！妈的，可是还是觉得甜甜甜啊！这样的偶像剧我追了！这对cp我站了！”
……
这个片段传开后，不知道是谁又上传了一个小视频。
同样是拳台，那时候的苏元阙还很青涩，眉眼间看起来更为凶悍和躁动。
他对面站着一个穿着香槟色礼服宛若高贵小公主的女孩儿，那精致的眉眼，跟现在的曲安安也如出一辙。
所以视频里分明是年少版的阙神和渣影后曲安安啊！
再一点开那视频，年少的阙神依旧拳拳生风，女孩儿也被他吓得够呛，连戴个拳套都被吓成了小乌龟。
面对她的拳头，阙神轻松地避开，她反而还站不稳，被他捞在了怀里。
后来阙神在听电话，她还搞偷袭，结果太用力还让自己摔倒了……
最后的画面定格，女孩儿懊恼地坐在拳台上，少年阙神半跪在她面前，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有粉丝把这个画面截图，跟节目里曲安安耍赖拥抱苏元阙的画面p在了一起，发现苏元阙的眼神从未变过。
他的宠溺和纵容，只给了曲安安。
“我女神原来是从小可爱到大的！又是碰瓷又是偷袭，那蠢萌蠢萌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
“阙神那满眼的宠溺，我受不了啦！忽然觉得他们两个人配一脸！”
“原来是青梅竹马啊！请原地结婚吧，这盆狗粮我干了！”
“被老婆萌翻了，苏元阙到底踩了什么狗屎运！我怎么没有这样的小青梅！”
……
这个视频火了之后，曲安安接到了钟江道歉的电话，他本来是发在了圈里，想打趣一下苏元阙的，没想到被人转发到了微博，于是有了这么一出。
曲安安没怪他，因为她看到视频的时候，心情也难以形容，有点惊讶，有点甜。
她当然忘不了那个晚上，但是通过视频，她才看到了那时候的苏元，他的眼神，真的温柔得不可思议。
如果那时候她再成熟一点，她或许会明白那时候他对她的感情，也不会有后面她躲避他的那五年。
她的苏元啊，有一颗全世界最柔软的心。
可惜，她这段时间通告很满，她都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
中域拳击俱乐部。
曲安安伪装好自己，进了俱乐部，并开始寻找苏元阙的身影。
她早上发信息问过了他，他说他今天一天都在这里来着，据说他要培训新人。
果然，她在拳台上发现了他的身影，听旁边的人说，今天那些傲气的新人全都被他挫了锐气，身心都受了严重的创伤。
而曲安安关注的却是，他今天跟七八个新人比赛了，会不会太累了？蒋教练实在太狠了！
她才站台下站了一会而，苏元阙就忽然暂停了比赛，从拳台上跳了下来。
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他牵起曲安安的手，去了休息室。
这时，旁边的人才认出了那是曲安安！
“卧槽，刚刚那是我女神吧？她站在我身边我竟然没发现！阙神还在台上呢，眼睛怎么这么毒？”
“我在这里等的话，能拿到签名和合照么？”
“担心这个做什么？以后多的是机会见面，嘿嘿嘿！”
这时休息室里，曲安安给苏元阙递了一瓶水，又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怎么想着过来了？都忙完了？”苏元阙脱下了拳套。
曲安安抢着给他拆手掌上的护手绷带，一圈一圈，还找到了乐趣一般，“我就想来看看你。”
本来是有个饭局的，娜姐千叮万嘱要她出席，但是她实在不想去应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