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陈予乐和时抒远刚下楼，就看到摇下车窗的林杉。
“林叔叔，有什么线索了吗？”上车之后，陈予乐又害怕林杉又担心时稔的安危，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
“军队往合中药业路上的监控，被人恶意用黑胶带无规律粘住了很多个。”
“这样就不能确定爸是在哪个路段遇到危险的了。”
“这……听起来像早有预谋啊！”陈予乐惊呼。
“所以，现在需要控制包括你们俩，所有知情人士。”
“我爸妈绝对不可能害时叔叔的！”一听又要被当成嫌疑人控制起来，陈予乐立刻大声辩解。
“安静点。”林杉皱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时抒远轻轻拽了陈予乐的衣角几下，示意他先冷静下来。陈予乐轻哼一声，扭头看向窗外生闷气。
到达军队后，陈予乐和时抒远被带到一间套房，刚进门便看到陈礼中和肖怜已经坐在里面客厅的沙发上了。
“在判断四位没有嫌疑前，麻烦先待在这儿了，请你们体谅。”林杉说道。
两位大人都点头表示理解，时抒远也没反对意见，只有陈予乐，一脸无法接受的表情看着林杉。
就在陈予乐想张口辩解几句的时候，时抒远用劲拉住了他。待林杉走了之后，陈予乐一幅要被气炸了的模样瞪向时抒远——“你拦着我干嘛？你妈怎么能这样啊？不相信我们就算了，你可是他亲儿子，他连你都不信任吗？”
“陈予乐，闭嘴！”一旁的陈礼中出声喝止到。
“予乐，冷静一点，小时都没说什么呢，你就别替他生气上火了。”肖怜见气氛越发紧张，立马上前安抚陈予乐。
“哼！”陈予乐挣脱肖怜抚摸自己头发的手，跑进卧室气冲冲地摔上了门。
“还跟个小孩一样，”肖怜无奈地笑了笑，看向时抒远，“让你看笑话了。”
“突然又被当成嫌疑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时抒远说道，并没有因为陈予乐的口不择言而生气。
“害你父亲遭遇麻烦，我很抱歉。”陈礼中说道。
“陈叔叔也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心力，不必太自责。”
房间里的氛围越发凝重，时抒远担心时稔安危的同时也很牵挂陈予乐的精神状态，于是他走到卧室前，尝试着转动了一下门把手。
门并没有被反锁，时抒远缓缓推开卧室的门，看到陈予乐正面朝下趴在床上。时抒远走进房间，轻轻将门关上。陈予乐听到细小的动静声，身子动了一下，没有抬起头。
“还气着呢？”时抒远坐到床边，伸手摸上床上Beta的头。
“没有，但还是替你觉得憋屈。”陈予乐脸紧贴着枕头，发出闷闷的声音。
“我不憋屈，我理解他这样做有他的苦衷。军人在处理事情的时候，不能被感性的情感羁绊左右。”
“那我们得被控制多久？”陈予乐终于肯抬头看时抒远了。
“不会很久，我相信他一定回尽最快的速度找到爸爸的。”
第五十七章 边界
傍晚，军队的人准点送来了晚餐，整整齐齐地摆在餐桌上。见陈予乐和时抒远迟迟未从卧室里出来，陈礼中便唤了他们一声。两人坐在餐桌旁又等了片刻，仍不见屋内的人出来。
两人纳闷地走到卧室门口，推开门边看到自己家的孩子跟时抒远拥在一起，呼吸平缓，睡的正香。
“他们……”陈礼中一脸惊讶地看向肖怜。
肖怜笑着拉了陈礼中一把，轻轻关上了卧室的门：“小声点，别打扰到孩子们睡觉了。”
“你是早就知道了？”
回到餐桌后，陈礼中盯着肖怜看。
“前几天予乐带小时来家里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你发现了也不告诉我。”
“予乐看小时那眼神，这么明显，我以为你也是知道的。”
“行了，别拐着弯笑我迟钝。”听出肖怜的言外之意，陈礼中夹了一把肖怜爱吃的花菜在她碗里，示意她闭嘴。
“我是觉得小时人挺好的，你呢？”
“嗯，陈予乐这小子白捡一个大便宜，算他走运。”
“�挠心阏饷此底约憾拥摹！�
“我说错了吗？”
“好像没有？”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吃晚饭的动作，睡梦中的陈予乐全然不知自己爸妈在背后说自己的坏话。
深夜，林杉的办公室内仍亮着灯。林杉坐在电脑前，一遍又一遍看着白天让张阅搜集来的，那些监控被破坏的路段上各个店家的私人监控。
“林将军，您要的咖啡。”张阅在外面叩了两下门，听到林杉应允之后走进来将咖啡放到办公桌上。
“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林杉揉了揉酸疼的眼睛，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嗯，您也是，快休息吧，眼睛都熬红了。”
待张阅走后，林杉的目光再次回到电脑屏幕上。店铺的监控基本将整个路段空缺的部分都补齐了，却仍未找到任何跟时稔有关的监控录像，这让林杉难免有些焦虑。在手表的时针指到4之后，林杉默默地合上笔记本电脑。
已经没有力气往办公室里的小卧室去了，林杉有些脱力地倒在办公桌旁的沙发上，随手扯过毛毯的一角盖在自己肚子上。
清晨六点，林杉从短暂的睡眠状态中苏醒，时稔失踪带来的紧迫感，迫使着他一再压缩自己的休息时间。案件的调查落入瓶颈，急于寻找突破口的林杉自是不会待在军队里坐以待毙。
整理好自己的头发和衣着之后，林杉决定将从军队到合中药业的那段路自己走一遍。
时稔当年一直以自己方向感不好为由不肯考驾照，这些年每次外出都是坐公交车。
“你要去那，叫军队的人开车送你不就行了？”
“那多麻烦人家，我自己走走路，坐坐公交，看看风景，挺好的。”
此时正坐在公交车上的林杉，不由地想起很早以前跟时稔的对话。那时候的林杉并不理解有什么风景可看，现在他这公交看向车窗外，依旧无法心平气和地去欣赏这沿途的风景。仿佛这些风景，就是将时稔的下落吞噬掉的凶手。
远远看到前面的站牌附近有一条从大路上分支出来的小路，林杉想了想，在公交靠站后选择了下车。
小路周边开了不少看起来很文艺的店子，店名都没有出现在昨天张阅收集来的店家名单中。
——看来张阅把这条小路给漏掉了。
好在这段路不是特别长，店子也就六七家的样子。林杉挨个上门，拷关键时间段的监控录像。不到20分钟，就只剩小路尽头的一家咖啡店了。
这家咖啡店的品味很明显是整条小路上最好的，门口的窗台上簇拥着正值花期的鲜花，大门和窗户上的玻璃都被擦得透亮，在阳光下亮晶晶的。大门的正上方挂着一块木质的招牌，上面刻着咖啡店的名字——“边界”。
然而此时的林杉并没有太多的闲情逸致去欣赏咖啡店独到的装修风格。
“打扰了，军方查案。”林杉推开咖啡店的门亮出自己的执照，而收银台边的严耒看到林杉之后明显愣了一下——“是你……”
“我们认识吗？”林杉收起手中的执照，看着严耒的反应感觉有些奇怪。
“也谈不上认识吧。”见林杉已经记不起自己，严耒也没想再多说。
可是正在查案的林杉是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丝不自然的。
“不愿意在这说，就只能请你去军队说了。”
看着林杉严肃的脸，严耒倒是露出了笑容。
“您不用这样警惕我，我想我跟您现在调查的案子应该一点关系都没有。”
“证据呢？”
“《真实的界限》，您当年在公园里送过这本书给一个男孩，就是我。”林杉一再追问，严耒终于还是提供了唤醒他记忆的钥匙。
“哦……原来是你，没想到还会再遇到。”林杉的记忆一下子被拉回了十几年前，在公园里想拿自己的书被发现后惊慌失措的男孩的脸，与面前这个清冷平静的男生重叠在了一起。
“我也没想到，您，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林杉回绝道。
“您看起来精神不大好，喝杯茶吧。”严耒将自己刚萃好的茶放到林杉面前，原本就有些口渴的林杉也没再拒绝。
“你这个年纪，不应该在接受高等教育吗？”
“种种原因，学校没法待了。”严耒轻笑一声，无奈地摊手。
“这样。”林杉本就是个对别人私事毫不关心的人，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现在轮到我问您了，您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吗？”
“涉及案件，我无可奉告。”一听到严耒询问案件相关的事情，林杉立刻警觉了起来。
“可是礼尚往来，您问了我一个问题，不应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种种原因，遇到了瓶颈。”
“原来如此，您还记得那本书里的一句话吗？”
“哪句？”林杉有些疑惑地看着严耒。
“一条路走不通的时候，想想是不是自己从一开始就走偏了。”
第五十八章 死局
“这都关了我们三天了……还不能放人吗？”陈予乐嚷嚷了一声，房间内一片寂静，只有偶尔响起一下的翻书声。
虽然这个套间比常规的收容所环境要好太多，饮食也不是很差。但是手机被没收没法玩游戏和上网的陈予乐还是觉得生不如死。每天过着睡醒吃饭，吃完发呆，然后又睡觉这样无趣的生活，整个人的情绪仿佛一直在焦虑的边缘左右横跳着。
“好无聊啊！”见没人搭理自己，陈予乐又嚎了一嗓子刷新存在感。
“书柜里有书，无聊就看。”受不了陈予乐的噪音污染，陈礼中头也没抬地说道。
“这书柜里的书都好无聊，唯一一本能看点的，我早就看完了。”
“书要反复看，才能体会里面的韵味。”坐在窗边慢条斯理翻着书的肖怜说道，一旁的时抒远点点头表示认同。
“你点什么头，两个小时了�闶掷锏氖橐灰扯济环！背掠枥肿绞笔阍杜员撸∩厮档馈３晒吹绞笔阍堵韵跃狡鹊谋砬橹螅掠枥钟行┑靡猓艘换幔忠馐兜搅诵┦裁础憋丫ё俪�72小时了。
“你是在担心时叔叔吧？”
时抒远点点头。
“也是，都这么久了，什么消息都没有。而且还被关在这，感觉很被动。”
还没等时抒远开口说话，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此时还不到饭点，房里的人都好奇地看向门口。
“咳……林将军让我来放各位出去，”被一屋子的人齐刷刷地盯着，张阅有些不太自在，“不过这段时间麻烦各位待在省内，方便我们这边随时传唤。”
“是人找到了吗？”陈予乐跑到张阅面前问。
“还需要随时等候传唤，当然是没有。”时抒远说道。陈予乐听后眉头一皱，还想再说些什么，陈礼中看了他一眼，肖怜也伸手拉了拉陈予乐。
“别跟本十万个为什么一样，逮着个人就问东问西的。”待张阅走后，陈礼中开始教育陈予乐。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越来越像个啰嗦的老爷子了。”
“有你这样跟爸爸说话的吗？”
“哎呀好了，军队重地可不是给你们俩拌嘴的舞台。”肖怜一见父子俩再次进入剑拔弩张的氛围，连忙出声劝架。
离开军队之后，肖怜又拉着陈予乐交代了些事情，大多都是嘱咐陈予乐要按时吃饭、注意身体健康这类的常规发言。待肖怜嘱托完之后，陈礼中打电话请司机开车将陈予乐和时抒远送回学校。两个人就这样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地坐到了不到五分钟就赶来的专车上。一路上时抒远都没有说话，陈予乐几次想开口说话，都被时抒远身上那层无形的沉默结界挡在了外面。两人之间的氛围到达了一个尴尬的数值，谁都好受不到哪里去。
回到寝室后，时抒远依旧是一言不发，默默地坐在沙发上像个假人一样一动也不动。房间里的气氛静默到使人抓狂，陈予乐实在是对这种尴尬的相处模式忍无可忍了。
“之前我被林德那个王八蛋派人绑走的时候，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是……拜托了岳月霖。”时抒远停顿片刻之后回答了陈予乐的问题。
“眼镜仔能有这能耐？”陈予乐听完时抒远的话之后除了不可置信之外没有其他感受。
“嗯，他其实是个很厉害的黑客。”时抒远一点一点把当时的事情经过用最简洁的语句讲给陈予乐听，陈予乐听过之后觉得自己的看人功力仿佛是负数。
“那我们要不要去找岳月霖帮忙？”陈予乐小声提议。
“岳月霖能够用的手段无非也是入侵监控网调出事发路段的监控，这些途径军队不可能没试过。”
“那照你这样说，是走到死局了吗？”
“我不知道。”
时抒远烦躁地捂住自己的头，表情十分痛苦，陈予乐看在眼里，心中止不住有些心疼。李鸣峻的事情才刚过去没多久，好不容易从身体里赶出去几天的无力感此刻又回到了两个人的心中。
束手无策的感觉令人抓狂。
林杉已经放弃了从事发路段的监控中找寻线索，不管重复看多少遍监控，都无法从里面捕捉到任何时稔的影子。那天在咖啡店里严耒所说的话已经被林杉纳入了思考的范围，或许从一开始，大家的破案思路就是错误的。现在林杉想要做的，就是跳出眼前的这个监控怪圈。
“原来心里牵挂着一个人，是这种感觉啊。”林杉从办公椅上站起身，看向窗外零散亮着几颗星子的夜空，忍不住苦笑。
然而此时的时稔，根本无法看到夜空。没有窗户的房间里静悄悄的，被强行带着眼罩的时稔眼前漆黑一片。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篇漆黑之中度过了多久的时光，只能通过自己一起一伏的呼吸声感受时间的流逝。
“这几天陈予乐有来上课吗？”关澈一进宿舍就开到了坐在沙发上鼓捣电脑的岳月霖，这样一幅光景成了每天都会出现的固定节目。
“没有，”岳月霖照例抬眼看了看刚刚回来的关澈，“你倒是挺关注他。”
“吃醋了？我只是看时抒远没来上课，所以有点好奇陈予乐而已。”关澈凑到岳月霖身边，想看他在电脑上做些什么，发现只是普通的单机游戏。
“你不需要特地跟我解释这些。”岳月霖轻笑了一声，继续熟练的操作游戏中的人物。
“你真是越来越绝情了。”
“比起在这跟我进行这种虚伪对话，倒不如去见见你请来的客人吧。”岳月霖实在是不喜欢打游戏的时候还需要兼职陪聊的工作。
“这你倒是提醒我了，我都快忘记这件事了。”关澈笑着揉了一把岳月霖的大腿，随即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便出门了。
岳月霖合上笔记本电脑，打开手机看了一眼陈予乐发来的求助短信，沉默数秒之后，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删除键——还没有到该帮忙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久等了，工作实在是太忙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