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屿扶梁贻彤，低声道：“贻彤，先起来，阿姨叫你呢……”
梁贻彤哭得脸肿，睁不开眼，俯着身上下观察梁母：“你没事儿吧……脚怎么样了……”
梁母恨不能马上起来：“没事儿！就地上结冰太滑拐了一下。你怎么回来了？”
梁贻彤哭得眼泪鼻涕都下来，气得跺脚：“爸给我发消息！就说个你摔了！我给你们打电话！你们谁都不接！”
梁母特别生气：“你爸怎么这么烦人，这有什么给你发个这个？我平时不用手机扔家里了，你爸什么时候给你发的？”
梁贻彤耍完脾气仔细观察梁母的脚。石膏打得挺高的，到小腿了。看样子摔得真不轻。梁贻彤用袖子一抹脸：“疼吧。”
“我没事儿。”梁母拉着梁贻彤的手，这才直视梁贻彤身后的陶屿。梁母下意识还觉得陶屿是上高中那样，皮包骨头嘬着腮，要么是居高临下看个身影。如今突然正脸对正脸，还是一怔：“你是……陶屿？”
陶屿微笑：“阿姨好。”
他一宿没睡，略有憔悴，但不明显。长久的艰苦奋斗的训练让他永远精神奕奕，天塌不惊。
“你们怎么回来的？我怎么看你这么疲惫啊？”
陶屿笑一笑，梁贻彤嘟囔：“开车回来的，陶屿开了一晚上才到。”
梁母十分过意不去，称呼都换了：“哎呀麻烦小陶，都怪你爸！”
梁父正好进门：“我把充电线拿来了……”他看到病房里的梁贻彤和陶屿一愣，梁母眉毛一竖：“你给闺女发什么了？”
梁父看一看陶屿，再看一看梁贻彤，嘴里解释：“我那不着急么，昨天晚上兵荒马乱的，我都不知道手机没电了……”
梁父嘴里应付那娘儿俩，眼睛不动声色地观察陶屿。陶屿一直站在梁贻彤身边保持微笑，保持沉默。
梁贻彤在脸上覆一张纸巾，平静一会儿才把脸露出来。
“妈是不是要住院？”
梁母立刻反对：“今天中午就出院，摔一跤观察一晚而已，能有什么事。”她招呼陶屿，“彤彤你拿个凳子让小陶坐，开七个小时车，太远了。”
梁贻彤弯腰去床底下抽医院的小圆凳，陶屿立刻自己把凳子拖出来，请梁父坐了。梁贻彤坐在床边，陶屿站在她身侧。
梁贻彤哭太狠眼睛痒不停地揉，陶屿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别用手。”
梁母心里噼里啪啦漫天的火树银花嗷嗷尖叫，这是不是期盼已久的？她眼睛在梁贻彤身上和陶屿身上来回打转。
梁父咳嗽一声：“陶……先生。”
陶屿吓一跳：“叔您别这么叫，叫小陶就行。”
“嗯，小陶。开这么久车太累了，我们彤彤真是麻烦你了，中午得好好请你。”
陶屿就笑了：“不用不用，哪里麻烦。我们搜不到机票，打电话问又说机场停用，长途客车我不放心贻彤，干脆就开车吧。”
梁母一听心里一咯噔，梁贻彤专心查看梁母的脚，梁母用膝盖一顶梁贻彤，梁贻彤眼睛还肿着眼神涣散：“啊？”
梁母下巴微微一撇正在窗边跟梁父聊天的陶屿，跟梁贻彤咬耳朵：“那个小陶说的是真的？”
梁贻彤没闹明白为什么这么鬼鬼祟祟，陶屿说的也是实情，用气声回答：“是。”
梁父跟陶屿很客气，隔空跟躺床上梁母一对视。
陶屿微微一笑。
病房里其他人的眼神上下交汇。
梁母神清气爽，脚也不疼了。
梁贻彤追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中午准备出院，梁父去取拍的CT片。其实入院时医生早在电脑上看了，这时候又嘱咐两句。梁母这以后得养着，不能久坐久站，适当运动散散步。陶屿推了个轮椅来，扶着梁母坐上去。梁贻彤收拾病房里的东西，把家里东西都装走。梁贻彤拧一个保温杯：“妈你这里面装的什么？这么沉。”她拧不开，陶屿接过去拧开了，塞得满满一瓶发起来的枸杞。
梁贻彤哭笑不得：“妈你……这是泡枸杞茶还是发枸杞？”
陶屿问：“还要么。”
“泡了半天一晚上了还能喝么。你去倒了。妈你以后少泡点，住院还带来……”
梁母乐呵呵：“好，好。”
梁父办了出院手续，陶屿推着梁母离开病房。
推出医院大门口，梁贻彤忧虑：“是不是要把轮椅还回去？”
陶屿扶梁母进梁父的车里：“不用，我买的新的，折叠起来放后备箱。”
陶屿自己也开着车，梁母赶梁贻彤到陶屿车上去：“你给他指路。”
梁父心想这小子在咱家楼下神出鬼没多少回了。
两辆车同时离开医院大门口。
各得所需，喜气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