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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直到付醒离去, 关鹤年都没有再跟他说一句话。
他耐心地握住许阮阮的手，坐在她身边, 隔段时间就要替她测量□□温，直到早上接近六点的时候，许阮阮的高烧总算是彻底褪了下来。
许阮阮抬了抬睫, 还在一旁打瞌睡的关鹤年立刻意识到了，眼疾手快，迅疾看向她。
“还好吗？”
“付、关鹤年？”
她眨了眨眼，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可爱的少年。
关鹤年终于忍不住笑了, 眸中星光璀璨, 毫无困意，“醒了就快点起来, 我现在带你出去, 已经跟管家说好了。”
许阮阮跟着关鹤年一起离开付家的时候, 甚至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梦到了付醒脾气很凶, 还要和她分手, 甚至还说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雨后明媚澄澈的阳光照在许阮阮以及陪着她往公交车站走的关鹤年的身上。
少年习惯性的弓着腰，在T恤外穿了件白色的棒球衫, 身高腿长，平时步子迈的很大，又快。今天在她身边却走得很慢, 许阮阮看了看脚上的高跟鞋，又看了看
关鹤年刻意磨磨蹭蹭等着自己的样子，很缓慢地笑了笑。
许阮阮的计划是从公交车站这边拦辆车先回家换衣服, 关鹤年就直接坐车去学校了。
平时，陪着许阮阮从这里去上学的人是付醒，只是一晚上的时间，她和付醒居然就已经分手了。
许阮阮低着头，还是很失落。
关鹤年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就忽然说：“哎，我肚子饿了，你看，那里有家早餐店，我们去吃点什么吧。”
“嗯……”
许阮阮身上还穿着那条浅粉色的礼裙，收腰的裙子对身材要求很高，昨天许阮阮为了穿上这条漂亮的裙子，从中午开始就没怎么吃饭了，关鹤年提到早餐两个字，许阮阮就觉得有点饿。
早餐店就在公交车站旁的那条街上，门口搭着桌子，周围还有些推着小推车卖鸡蛋灌饼和土豆饼，卖现磨豆浆，卖藕粉，许阮阮来回扭头看着，好像很感兴趣。
她平时在家，许轻舟和许瑶都是西式餐点的爱好者，每天都是沈姨换不同口味的果酱和吐司搭配，吃久了难免还是觉得有点腻。
关鹤年摸摸脸颊，“想吃？”
“看起来好像还挺好吃的。”许阮阮看着鸡蛋灌饼小摊前排满的队伍，还有经过自己身边香喷喷的味道，关鹤年摸了摸口袋。
其实他的预算只是带许阮阮去吃顿馄饨，但是看许阮阮的架势，大有想把这里的早餐统统尝一遍的架势。
哪怕一个鸡蛋灌饼只要五元钱，关鹤年还是觉得好像失恋了那样难受。
诶，奇怪，他又没谈过恋爱，怎么会知道这种感觉的？
“老板，要两个。”许阮阮已经走到摊子前，还回头问关鹤年：“你能吃辣吗？”
“我吃辣会过敏了，啊不是，我来付款吧。”关鹤年追到许阮阮身侧，许阮阮摇头：“我来。让你付钱的话，我怕你要从今天哭到明天了。”
“我哪有那么财迷。”
关鹤年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却眼带笑意，眸光也跟着软了很多。
许阮阮把其中一个递给他，就跟着他一起进了早餐店，在这里吃的人大多都是附近高中的学生，一看到披着衬衫穿着礼服裙子的美少女，旁边还站着高高的又清瘦的少年，他们两个刚坐下的时候，就有不少学生开始脑补。
“肯定是美少女被逼着嫁给某位大佬，然后小哥哥过去拯救了她！”
这是某个穿着附近初中制服的小女孩看着许阮阮身上明显价值不菲的礼服还有关鹤年脸上的伤口猜出来的。
“可能是回家的诱惑，那种风流有钱美少女在外潇洒最后被自己的男朋友逼着回家之类的……”
这是某个戴着眼镜的少年看着许阮阮掏钱买了两碗馄饨后下的结论。
鹤年趴在桌上，都快被这群孩子们的脑补笑死了，许阮阮倒是一点也不当回事，她小心地举起汤匙，舀了混沌，温度有点高，雾气一下子蒸腾出来，连纤长的睫毛上都是水汽。
朦胧中她看不真切，只觉得对面正撑着下巴对自己笑着的少年好像付醒……
许阮阮不知道怎么回事，鼻子忽然酸了，眼睛内也跟着变得酸涩，她连忙低头，用勺子在碗里不断的搅拌着，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关鹤年偷偷溜出去，买了两个捏的很小巧可爱的糯米团子，递给了许阮阮。
“尝尝。”
许阮阮擦擦指间的水渍，有点慌张地接过。
“多吃甜的，就不会哭了，知道了吗？”
关鹤年抬手摸了摸许阮阮的脑袋，取出勺子，把馄饨舀出来，轻轻吹了吹，又放在许阮阮的碟子上。
“再不吃的话，馄饨就会变得软踏踏了，快点吃吧，不要想那么多。”
许阮阮小口小口吃馄饨，关鹤年拆了糯米团子，一边吃一边看她。
……
总觉得小姑娘对于分手这件事表现的太平静了。
她和付醒谈恋爱还不到两个月，正处于热恋期，昨晚被付醒用那样残忍的方式说了分手，许阮阮也不过是难过，并没有太大的动作，他本来还以为这对爱的要
死要活的情侣在分手时一定会闹腾一番呢。
关鹤年安安静静地等待着许阮阮把馄饨吃完，许阮阮鞠躬跟他道了个谢，就准备回家了。
临走前，关鹤年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什么：“喂，当心你姐姐。”
许阮阮一怔。
她唇角弧度很浅：“……我，嗯，我知道了。”
*
关鹤年在外面又无聊地发了会呆，才慢慢沿着那条小道走到了学校的后门，单手撑着痛快地翻了过去。
“诶，这次月考第一名居然是关鹤年？太子爷呢？”
“太子爷第二名……关鹤年到底是怎么想的？快毕业了就不打算给太子爷面子了？”
“嘘，小声点，被太子爷听到可要不高兴了，你没看他最近都不跟那群人出去飙车了，一个劲地在学校里读书呢。”
“问题是小关的成绩，也不是今天才变好的啊，你们都忘了小关当时是跳了三级的中考第一名嘛。”
七嘴八舌的声音从体育场那片树荫下传入了关鹤年的耳朵里。
一群三年级的女孩坐在那里，手里还拿着老师划出的重点背诵的材料，只是她们的心思却完全没放到学习上，还在絮絮叨叨讨论着其他的事情。
关鹤年摇头。
他双手抄兜，轻巧地躲开了这群女孩子后从餐厅后的走廊进入了教学楼，上了三楼。
班里人不多，唯独只有江沉昼和他身边几个玩的好的同学。
江沉昼白色衬衫领口处敞开，双腿随意交叠在前面的桌上，自己也只是把书搭在脸上，就是这样的动作，都带着斯文又成熟的气质。
“小关？”
江沉昼身旁的人看到了他进来，喊了一声，江沉昼把书从脸上拿下，瞳色浅淡，看不出太多情绪。
“早啊。”关鹤年回到自己的位置，才扭身打了个招呼。
江沉昼：“你这次考的很不错呢，全校第一名，把我都压下去了。”
关鹤年轻咳两声，若无其事的说：“太子爷，承让啦，下次应该就是你做第一名。”
江沉昼颔首一笑：“我又没说因为这次成绩会把你怎么样，小关，你想好去哪里读大学了么。”
“S市，同大。”关鹤年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开口。
“专业呢。”
“建筑工程。”关鹤年说罢，才抬眼看江沉昼，“怎么，太子爷也有兴趣？”
江沉昼眼睛一刻不离的盯着他，“是有点，我家老爷子希望我读B大，但是我对B大的专业没太大的兴趣。”
B大是上京市数一数二的大学，在整个华国都是尤为瞩目的学校，以江沉昼的家世，把他安排进去读个王牌专业简直不是问题，当然，哪怕江沉昼没有这一等一的家世，他的学习成绩也足以让他进入B大了。
关鹤年看了眼太子爷，对方姿态从容，“S市，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关鹤年道：“最近S市有很多个大学参观的活动，你要是真的感兴趣，可以报个名，以你家对你未来的安排，去复旦学个国际经济或者理论经济应该差不多吧。”
江沉昼懒着身子，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
许阮阮站在别墅前许久，才慢慢推开门走进去。
家里的仆人都不在，管家爷爷和沈姨也没回来，整个大厅内，许阮阮只能听到落地钟的声响，以及楼梯那里急匆匆的脚步声。
“阮阮！你终于回来了！”许瑶抱着猫咪从楼上下来，眸色里充斥着紧张：“你，你是和付醒出去了吗？他是不是把你怎么样了？”
许阮阮想想，摇摇头。
她不明白为什么许瑶会这么着急。
许瑶很少失态，她放下怀里的猫咪，拉起许阮阮的手，好像在一寸一寸检查着她的身体似的，最后落在她的裙摆上，那里落满了昨晚因为下雨而沾上的泥水。
“阮阮……”
许瑶声音哽咽着，“昨晚你这么不回家，雨下的这么大，我和轻舟还有大哥都要担心死了。”
“姐姐，我没事。”许阮阮垂下头，“付醒也没有把我怎么样，只是和我分手了而已。”
许阮阮感受到了正在抱着自己的许瑶的身体正微微颤抖着。
许瑶听到许阮阮这句话，瞳孔骤然一缩，好在她此刻是抱着许阮阮的状态，所以脸上那复杂的神色并未被许阮阮发现。
许瑶收拾好自己，才慢慢地拉开些许距离：“分手？”
她的神色真的很完美，脸色惨白，甚至比许阮阮这个当事人看上去还要难过，她嗫嚅着双唇：“为什么，为什么付醒要和阮阮分手？”
许阮阮平息许久，才把那股怒意平息下去。
她顿时笑得更甜了些：“瑶瑶姐姐，你在说什么啊，这不是你要的结局吗？”
“阮阮——？”
“昨天那场比赛，你为什么要在之前保留自己的实力，比赛时才给付醒措手不及啊！”许阮阮琥珀色的眼珠湿漉漉的盯着她，许瑶眼神微闪，说：“阮阮，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而且昨天比赛你也看到了，我只是运气好才赢了付醒，这和你们分手能有什么关系。”
许阮阮不等许瑶说完，已经打断了她：“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知付醒真实性格的，但是……在那天参加比赛的所有人眼里，姐姐应该只是个打酱油的吧，除
了三年级的叶衡和卢笛外，很少有人注意到你真正的实力，付醒也是这样，他把你当成了普通的对手来看待，但是你那天忽然发挥自己的实力，付醒他……付醒他没有想到，拿到了第三名，所以才和我分手的！”
许瑶原本脸上还有点楚楚可怜，但是对上许阮阮认真的神情，她立刻就变了。
没想到妹妹这辈子居然变得聪明起来了。
还不错呢，看来她担心的事情应该也没有发生。
许瑶看了许阮阮片刻，笑容深了点：“阮阮觉得是我的错？”
“姐姐，我只是不明白你这么做到底为什么。”
“明明是他自己实力不够，比赛的时候发挥不如我，如果连这个也要怪在我头上的话，我自己都觉得很委屈。”许瑶拉起许阮阮的手，眸光闪了一闪：“阮阮你要知道，和付醒分手，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她温柔的执起妹妹的手：“英文是我最擅长的学科，这一点我不会否认，可是阮阮，该怎么样发挥我的英文水平，什么时候完全发挥我的水平，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如果付醒连这些事情都预料不到，只是因为输给我就冲你发火，你不觉得他本身就不适合你么。”
看着许阮阮略有动摇的眼神，许瑶再接再厉。
“如果说我隐藏实力有错的话，那……叶衡怎么会拿到第一名呢？阮阮，我和叶衡从高一开始就是同学，我可以告诉你，叶衡也输给过别人，但是他从来不会像付醒这样子，也没有发过脾气。”
许瑶的手搭在了许阮阮的肩上，她长叹一口气。
她说：“阮阮，交往这件事，不仅意味着他要做你的男朋友，同时这也是一种责任，和负担，付醒连演讲比赛失败的后果都无法承担的话，你又怎么可以让他在跟你的恋爱中向你承担责任呢？”
许阮阮似懂非懂，但她点了点头。
许瑶又说：“好了，我们不说这件事了，我去给你做早餐，吃完后我送你去上学。”
“不用了。”许阮阮摇头：“我，我刚才在外面饿的受不了，买了好多……”
许瑶就拢了拢小姑娘削瘦的肩膀，“先上去洗澡，换衣服，前两节课我帮你给老师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