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慕翎眼睛落下来,嘴里一直喊着:“娘亲,慕翎痛,娘亲。”
温婉很是烦燥,她刺得更用力了:“别叫了,我不是你娘。”
“娘亲。”薄慕翎不懂娘亲为什么不认他,他身衫已经染红,脸色也苍白起。
薄如年抑制住心里的怒火,现在温婉看不见,他要有足够的把握才给救下慕翎。
暗夜和暗青悄然来到温婉身后,薄如年朝他们点了点头。
可没了眼睛的温婉耳朵很是灵敏,她嚣张威胁:“如年,你别轻举妄动,不然,我一害怕,失了方寸,可不好。”
薄如年挥了挥手,示意暗夜他们退下,他沉声:“放了慕翎,我可以饶你一命。”
温婉仰头大笑,笑得泪从眼眶流出:“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还会怕死吗?温宁,你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好,好,你别伤害慕翎,有什么都冲着我来。”
温宁撇开薄如年的手,她预上前,可是薄如年担忧的:“宁儿。”
温宁顾不得其它,她的慕翎,从出生她就没有护好他,她不是一个好母亲。
薄如年眉头微蹙,无声朝暗夜他们命令,让他们都暗中护着。
温宁为了转移温婉的思绪,也想解了心里的疑惑,她质问:“温婉,为什么要害父亲,害温府数十条性命。”
温婉却未回答,则是嘴角微勾,她凶狠:“跪下,我要你爬过来。”
温宁根本顾不上尊严,她只想让自己的孩子平安,猛得蹲下,慢慢爬过去。
薄如年紧握着手,那目光好似要把温婉撕碎般,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有等,等温婉松怠。
温婉到那突如其来的跪倒声,欣喜大笑,她要把温宁踩在脚下,不知不觉,刀移开了小慕翎的脖子。
暗夜看准备时机,一剑刺入温婉后背。
温婉吃痛,嘴角发狠:“温宁,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说着,用最后的力气扬起刀,狠狠向慕翎刺去。
许是母子连心,温宁顺着声音,她猛扑上前:“不要。”
她抱住慕翎,红唇微勾,真好,她的孩子,没事。
“宁儿。”
薄如年瞳孔一收,用最快的速度钭温宁和慕翎护在怀中,那一刀,不偏不倚的刺在薄如年后痛。
直到那匕首都陷入内里。
薄如年嘴角血流出,他看着怀中安然无恙的温宁,笑了:“宁儿,别怕,有我在。”
温宁仰起小脸,一滴鲜血滴在她侧脸,她颤抖着唇:“薄如年。”
腰间大手一松,耳边只传来一声闷响。
温婉死了,死不瞑目。
那晚,整个京都下了两天两夜雨,雨水冲刷了薄府那满院的血迹,空气中飘浮着春雨的味道。
一切好似都回归到以前。
只是从那晚后,薄如年就昏睡不醒,御医说,那一刀虽是从后背,可是刺中心脏,虽有脉博,却如活死人般。
温婉的尸体,温宁命暗青丢到了乱葬岗,听说,乱葬岗有狼出没。
那天暗青回来说,温宁的尸体被狼群撕咬,连骨头都不剩。
出奇的是,温宁并不感到报仇的快感,则是一阵唏嘘,人死如灯灭,哪还记得尸身啊。
后来,她又收到一封密信,信上所说,温婉并非温安庶女,则是其母为求上位,与温府小厮私混生下的女儿,却没想到,居然死于难产,什么都没有了。
小院中,温宁替薄如年挽着发,她嘴角上扬:“如年,你快起来,看看我挽的发好看吗?”
而贵妃椅上的男人,薄唇微抿,面容红润,似乎就像睡着了般。
天傲国二十九年,九月,皇上废了薄如年太子之位,改立厉云凌为太子。
两年后。
薄府,主院中,花香泌人。
温宁身边放着一只小桶,手中拿着木瓢,正给花儿烧水,耳边是小云的絮叨。
“夫人,还是我来吧,万一你摔着,才是奴婢的罪过。”
温宁则摇了摇头,不应答。
忽,她听到小云一声惊呼,她问:“小云,怎么了?”
却没得到应答。
倏地,后背一软,她慈声低笑:“慕翎,下学堂了吗?”
“宁儿,我想你了。”
温宁手中的木瓢落下,溅湿了她的裙角,她眼眶温润,吸了吸鼻子:“我也想你了。”
十天后,薄府来了一位大夫,自称是神医,能有换眼之术。
温宁半信半疑,同意医治。
一个月后,温宁坐在院中,看着眼前娇艳的花儿,可爱的孩子,俊郎深情的夫君,她笑了。
她原谅了所有人,唯独原谅不了厉云凌,单凭父亲知晓了他的身份,居然就狠心杀害温府百条余性命。
多年后,厉云凌积郁成疾,温宁站到床榻边,释然一笑:“厉云凌,你后悔吗?”
“不后悔。”因为只有这样,我能才能看着你,陪着你。
话咽哽了下,他又解释着:“小宁,当年你的眼睛,对不起,我来迟了。”
温宁眼角湿润,眼前这个男人,是她那三年来的所有支撑,现在成了这样,她所有怨恨,好像都已经化为过往云烟了。
许久,她道:“谢谢你。”
她其实是知道的,那名大夫是他寻来的。
殿外,温宁看着那高大的身影,飞身上前。
薄如年稳稳的接住温宁,漫不经心道:“死了吗?”
“呵呵。”此话一出,惹得温宁低笑:“薄如年,你真是凉薄成性。”
“是啊,凉薄成幸。”
是他薄如年的幸,才会得她倾心。
夕阳拉长了他们的身影,修长且温馨。
凉薄成幸,幸福的幸,幸运的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