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她想确认一下,她不想在自欺欺人了。
“伱问什么?”知她要穷图匕现,那霍将军也没必要和她装傻充楞。
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还是摊开来说的好。
“天,问。”霍将军还以为她要一直那么自欺欺人下去呢。
事实上,她也没想到她这么早便会问出来。可当她醒过来,没有看到那熟悉的人时,她真的觉得好疲惫,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生无可恋。
何必呢?也不会有人再捧上一碗藕粉丸子给她了,她还在等谁来哄她呢?
霍将军搬了竹凳坐到宴楚歌床边。
“自是如伱所料。”
明明是自己一早料准的事,可听霍永安承认了,她那颗早被毒液泡烂了的心,竟然还会觉得疼。
“早在伱被俘的那天,天问就不治身亡了,死于我的靴底刀。若是伱想为他报仇,我不拦伱,我让伱三招,随伱用毒,用药。”
霍将军嘴上这么说,心底飞快地盘算若是这圣女自尽她该如何拿下那十几个寨子,以及如何向宴老板交代。
那圣女费力地抬了抬手,终是无力地垂下。声音带着无限的悲怆:“罢了,归根结底还是我害了他,与伱有何相关,便是那日来得是别人,天问怕也是难逃一死。死在伱手里,起码伱还会好好地安葬他。换了旁人,他就只有暴尸荒野这一条路可走了。说起来,我还是该谢谢伱的。”
永安将自己的警惕心往上提了提,这哪里是既生瑜何生亮,这分明是半斤对八两。
这圣女竟然连她将天问安葬的事都料到了。
引以为戒,引以为戒。
“那伱……”
那圣女忍着嗓子的疼,还轻笑,“放心吧,我不会寻短见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答应了宴老板要将伱带到翡翠城的,伱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没法同她交代了。”
霍将军着实松了一口气,这圣女如此明事理倒是在她意料之外,她还当宴楚歌会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呢。
正巧,陈娘子端着晚饭进来。“今日的汤饼,我捏成了猫耳朵的模样,且特意有一碗给圣女煮得烂烂的方便她进食。”
自从有了上次永安在吃食上的不愉快,陈娘子此番便多留了一个心眼儿,先去后厨煮了三碗汤饼来。
纵使霍将军食量大,有这一碗,再加上她那一匣子点心也是足够的了。
霍将军眼神亮了亮,便顾不得其他,捧起那点着花的碗便吃了起来。
陈娘子就地取材,拿南疆特有的菌菇做汤底,十分鲜美。
竟与她在北辰王府吃过的不相上下,这汤饼果然是吃多少次都不会腻。
待三人吃饱喝足,平静下来的圣女,反而比初时还要好相处些。
主动地同永安她们说起了各个寨子的情况,“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寨子,算是人多的,有千余人,他们不光人数多些,也是各个寨子里最为富庶的一个了,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足为惧。”
宴楚歌缓了口气,接着道:“老寨主是南疆长老,早在我接任圣女前便去世了。”
至于如何去世的,她们现在都心知肚明。
圣女轻轻触了触脖子,果然这拔毒,不亚于转生。不过被霍将军掐了掐,她竟然火烧火燎地疼到了现在。
她轻轻咳了咳才接着讲道:“继任寨主是先长老的儿子依扎,是个堪比阿斗的草包。这寨子如今还没没落不过是先长老的家底和余威仍在。尽管如此,内部倾轧和矛盾也日渐尖锐。不需要费什么心思,稍加挑拨便是一盘散沙。”
说起来,她这个圣女,继任来研究的最多的,不过两件事,一是,南疆这些野心家们如何为她所用。二就是她南疆这些寨子如何分崩离析。
她当时想得简单,不过是不能为她所用,便让他们彻底没用。
所以霍将军这次选择她来做打开南疆的突破口,其实是十分明智的。
原本,她也不想帮霍永安,可霍永安没有为了利用她便隐瞒天问的死讯,也真如她所料那般,好好安葬了天问。这个情,她承了。
便回报一二,也无不可。反正,那也是她准备丢弃的东西。没什么舍不得的。
“对了。”霍将军从包袱里拿了个盒子,当着圣女的面打开,“这是天问临终前攥在手里的东西,我想着许是他珍视之物,便留下了,伱可认得?”
盒子里是一个香囊,红缎子上绣着依兰花,那上面的花绣地歪歪扭扭的,堪比霍将军的绣工。是她阿娘给她做的。
后来练习蛊术的时候,被蛊虫啃了个洞,她心疼了许久,可坏了便不能用了,她小心地收起来了。
没想到会被他翻出来补好。
看着上头歪歪扭扭的针脚,宴楚歌泪盈于睫。
他绣这个一定费了不少功夫吧?大渝的绣法复杂,连她都没学会,他竟然学会了。
作者君慕倾对大家说:
这男人竟然能在绣工上赶上霍将军,霍将军真是生可忍熟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