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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不够份量（1）
自打占领上海和南京一带，日本人就开始组建伪政府，先是把上海改名“大道”市，找来苏锡文当市长，又在南京成立维新政府，扶持梁鸿志上台，一时间各路汉奸只恨自己没生出三头六臂，不能多占些职务。
但是愿意“落水”的人毕竟不是很多，新成立的“政府”最愁的便是无人可用，各个机关不过是空壳子，没有丝毫实际的用处。于是便有很多人开始各处游说，想要多拉拢一些人加入。陈济儒在天津就是亲日派，此时自然是他们重点关照的对象。从过年时起，陈行之就隐隐觉得今年家里格外热闹，原本想着只是因为年节走动，但是直到五月，这热潮还没有过去，就算是被家里其他人刻意回避这些事情的他，也觉出了不对劲。
借着向大哥汇报银行工作的机会，陈行之旁敲侧击地问：“大哥，怎么最近总有人来找父亲？莫不是之前赞助的金额不够？”
陈念之很了解自己这个四弟——书念傻了，脑子里都是些大道理，正是这一点让父亲虽然赏识他的才干，却也对他极少推心置腹。陈念之本想随便搪塞过去，但是转念一想，这未尝不是一个除掉他地机会，便故作为难地对他说：“若是钱的问题，那里需要他们三番五次上门……”
“那是怎么回事？”
陈念之压低声音：“南京那边想让父亲去经济部任职。”
政府已经迁到重庆，此时的“南京”自然是指维新政府，陈行之虽然早有预感，可真正听到消息还是心头一震，紧紧握住椅子扶手：“那……那要是父亲不同意，他们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陈念之把打火机在手里不住地转着，叼着烟却没有点燃，“前几日高伯父被带走了，一直没有消息。”
这件事陈行之有所耳闻，银行业协会秘书长高光利义正词严地拒绝去南京任职，之后一天夜里就消失了。他深吸一口气，紧紧皱着眉头不知该说甚么好。
“爸怕你们担心，一直没说甚么。我们做儿子的，这时候只能是尽可能为他老人家分忧罢……”此时战局情况未明，各路人马都还是观望为主。虽然日本人一路势如破竹，可万一欧美那边再多些支援、国军反扑成功，落水当汉奸可就不光要被人戳脊梁骨，恐怕还会落得个身首异处。
“大哥说得是……”陈行之深以为然，“业务上的事情我会努力不让他老人家费心，如果有其他需要我做的，大哥尽管吩咐便是。”
“父亲现在正跟那边周旋，无非是说身体抱恙，银行这边的业务出了问题之类。”陈念之想了想说，“你这边倒是可以做点小纰漏出来，好让人家觉得我们不是无故推脱。”
“是，多谢大哥提点！”
“唉，那天父亲还说，‘早知是这么个局面，当初让老四留在外国好了，起码不用跟着提心吊胆’……”
“那里的话，这些年我都是仰仗家里才能出国留学，现在自然是该我为家里做些事情地时候了！”
“还好你有这份心，二弟现在整天还是光知道吃喝玩乐！”陈念之愤愤地说，“前天我还帮他付了舞厅的账单！”
“人各有志……就是大哥辛苦了……”
门外有人敲门，陈行之站起来告辞：“我先走了大哥，有甚么事知会我一声便是！”
“好，这阵子你在外面也多小心。”
“多谢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