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擦拭脸上的鲜血，只是伸出手，“把骨灰坛还给我。”
“还，自然要还。”刘海抬手指挥着身边的士兵，“还不赶紧把世侄给扶起来！人家可是安城的少帅！这样跪着像什么样子！”
李舒白无心理会他话中的冷嘲热讽，刚要碰上他身子的手被他冷然甩开。
他颤颤巍巍的勉强站起身，双膝上早已被扎入肉中的碎瓷片折磨的血肉模糊，口中依旧固执不变，“骨灰坛。”
“世侄果然是个能屈能缩的人才，我刘海说到做到，当然会归还。”刘海从地上拎起骨灰坛，但却不急于归还给李舒白，而是细细的观赏了好一会，“世侄果然是对贵夫人有情，居然连这样的好东西都舍得拿来做骨灰坛。”
李舒白薄唇抿动，“给我。”
身侧立着的军官怒目圆瞪，斥道：“你对我们大帅这是什么态度！”
“哎，无妨。”刘海抬了抬手示意他们退到一边，将手中拎着的骨灰坛托起瓶底递向他，“这骨灰坛世侄可要拿好了。”
只是还未等李舒白伸手抢过，刘海挂在脸上的笑意已然收敛，他陡然松开手，任由骨灰坛落地摔的粉身碎骨。
刘海瞧着立于原地怔住的李舒白，他的手才伸出来，掌心中都是被缰绳磨出来的伤痕和血渍，他叹息摇头道：“啧，可惜了，听说这骨灰坛里装着的还有你的一对孩子，一尸三命啊。”
他一直留心着李舒白脸上表情的变化，可却没有等到自己最期待的表情和由骨子里渗出来的怨恨眼神。
他站在那里空落落的犹如一具行尸走肉，僵直的脱下身上的披风铺在地上，指尖发颤，哆嗦着把满地的骨灰一点点的捧起倒在披风上，嘴里似是在喃喃的念着一句话。
刘海离得最近听到的也清晰，他一直在说：“阿锦不冷，我在呢。”
一侧候着的军官皱着脸，诧异的问道：“大帅，他是傻了么？”
“随他。”刘海过了大半辈子也没有见过像这小子一般呆板僵硬的人，“行了，安城那边还等着我过去收拾烂摊子，不用留着他了。”
“大帅的意思是？”
“当年在高司令面前，他爹告我一状，让我被高司令下令打了三十军棍，现在也该让他儿子尝尝。”刘海之前脸上还挂着笑，现在直接撕破了脸皮，“但我顾念着叫他一声‘世侄’的情分，给他个痛快，把他打死扔在这就行了。”
这一字一句落入了匍匐在地上挣扎的夏时锦耳中，她惊恐的叫喊出声，“不行！你们不能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