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观战的魔族还是骷髅，都认为风灵楠一定要输了。
却不料几招之后，风灵楠忽然找到机会，一击即中，打断了骷髅的节奏。接下来，风灵楠迅速稳住阵脚，施展空芒剑诀，与两只骷髅打斗起来。
几乎反败为胜。
然而，骷髅一族之前就打过这片天地的主意，怎么会没遇到过神族的空芒剑诀？在无尽虚空流浪的这些年里，他们这些年老的骷髅，就没有停止过对空芒剑诀的思考。
要如何破解？要如何反击？
花费上万年的功夫去破解，显然是有效果的。哪怕没有条件实战过，他们也能够做出不错的应对。
不多时，几乎又跟风灵楠拉成了平局。
风灵楠渐渐觉得吃力起来。哪怕她在修行上天赋再高，此刻的她也只是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小孩子。在以百岁为单位的仙门都算得上是小辈，更遑论她对上的是动辄几万岁的骷髅一族。
从这点来看，她吃亏吃大了。
假如换成真正的神族，甚至是驻守藏锋宫的分魂，应对起骷髅来都要比她轻松。
风灵楠渐渐觉得手软。
然而现在不是可以休息的时候。平时练习，累了坐下去，休息一段时间，之后在站起来继续就可以了。但现在是在战斗，只要稍微一松懈，对方很快就能够趁虚而入，之后就别想再站起来了。
对方的招数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大，风灵楠干脆不看对方的骨刺如何攻击，一门心思专注于自己的剑。
她跟师父学的是剑，他们是剑修。所谓剑修，便是不论外界如何变换，我自一往无前，无所畏惧。心中有剑魂，手上有剑意，足以。
风灵楠最初学剑，用的就是虎牙。她的剑魂、剑意都是依附虎牙而存在。可如今她换了剑诀，虎牙剑又能将新的剑诀发挥出多少威力？
风灵楠不知。
她回想起在藏锋宫前梦境里师父的分魂给她演练的剑招，回想起乌岩宫夜里诵读的剑谱，回想起第一次摸到虎牙时心里的触动……
仿佛有叮铃一声在她耳边响起，像是有一层无形的屏障被敲碎了。风灵楠骤然睁眼，手上的虎牙剑应声而碎，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剑形的、蒙蒙的光辉。像是雾霭与流光同在，相互融合之后，产生的新的剑。
骷髅愣了一瞬间，随即嗤笑道：“弄虚作假，我还以为是神族的雾霭流光剑，吓我一跳。来，我们一起上，杀了她。”
同等境界的骷髅不止围住风灵楠的这两只，话音一落，几十只骷髅应声而起，将风灵楠团团围住。
风灵楠丝毫不惧，她淡然地握着剑，主动冲进对方的大阵里。
无数的骨刺朝她袭来，划破了她的衣襟，将她白瓷般的几乎划出血。然而，更多的骷髅被她打断骨头，丢到地面。
骨刺越来越密集。风灵楠的剑风也越来越凌厉。
两边打到激烈处，很多细节就已经顾及不上了。
风灵楠脖子上的红绳被挑断，那块陪伴了她许久的护身符被挑到半空之中，而后又被骨刺一撞，朝满是污浊与森森白骨的地面砸了下去。
风灵楠被骷髅们团团围住，想要去捡护身符却怎么都做不到。她一咬牙，将剑使得更凶狠，几乎要把近身的骷髅们都削成骨灰。
骷髅们浑身上下每根骨头都疼。他们都知道魔族不好打，但之前所想到的都是四大魔主、几位魔将甚至是魔族几个特殊的分支比较难对付，要不是弧天长反水降低了攻打的难度，他们也不会这么痛快地带人来魔族。
谁知道，魔族的魔尊也这么难对付？
明明只是个小孩，却学了神族的剑诀，明明修为不高，却越打越勇猛。这种怪物，该怎么处理？
骷髅们没辙了，互相之间用浑身上下的各种关节对了暗号，最后敲定使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风灵楠敏锐地察觉气氛不对。到现在，她已是遍体鳞伤。鲜血弥漫，浸染红衣，一身衣服都像是刚刚从河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隐隐有些头晕，又强自运行起法力，勉强维持清醒。
她将剑收回身侧，就像是野兽被逼到了穷途末路，无论如何都想要尽力一搏。
她空有魔尊这个称呼，其实拥有的东西屈指可数。她年幼时是在冷冰冰的大殿里度过的，不知父母之爱为何物。后来哪怕得到了道歉，意义总归不一样了。
一个人，待到她无人能敌时再对她说千言万语，总不如在她弱小时受伤后的一句关心温暖。
她生命里最开心的那段日子，有一个人用心待她，竭尽全力对她好，却毫无目的，也不管她究竟是什么。
那份感情，是她这辈子，拥有的唯一样珍宝了。
那个人给她的护身符之于她，便如同龙的逆鳞之于龙。
——便是死，也要把冒犯的人拉进深渊。
也许是气急攻心，被逼出了潜力，风灵楠从未觉得她的剑法有这一刻完美。从蓄力、起手式，一直到最后挥完剑，每一个动作都挑不出错。
双方都选择了以伤换伤的打法。一招之后，漫天骨粉飞扬，风灵楠浑身都是伤，腹部甚至还有一根没有清除的骨刺，脸色苍白得就像是被除去颜色的布偶。
她几乎握不住剑了，伤到这个程度，甚至不能支撑着在半空中飞行。
风灵楠一点一点往下滑。
骷髅毕竟人多势众，哪怕大部分都被挫成骨粉，这关头也还有能够继续出手的。只听刷刷几声，骨刺如同雨水，朝风灵楠扎了下来。
风灵楠闭上眼睛。
她也就没变看到，一道光芒从下方席卷而上，将骨刺卷了回去，把一群骷髅消磨得渣都不剩。
风灵楠被人接住，那人探探她的伤势，给她施了几个治疗的法术，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脸：“怪我没有早点活过来。”
对不起，这次没有保护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