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逅没理他，一脸的若有所思，他亲下来的时候谢逅都没什么太大反应，尤怜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唤他回神：“在想什么？”
谢逅唔了一声，从自己袖子里掏出那块残破的发带碎片，然后伸手绕到尤怜脑后去把他头上扎着的那一根捋了下来，放在一起：“你有多少根这样的发带？”
尤怜内心升起一点被无视的不满：“有很多。”
“我母亲亲手做的，她四处周游之前为我做了很多很多根。”
谢逅第一次听到尤怜提起他的母亲，不由得眨了眨眼睛问他：“今天那个手里拿着扇子的，青色头发的——”
谢逅犹豫了下选择了叔叔这个词。
“是你爸爸吗？”
他一直脸色难看地盯着尤怜，谢逅就是想忽视那愤怒的视线也做不到。
尤怜噗嗤一声：“老东西罢了，哪是什么叔叔。”
谢逅大概从龙册中窥到了尤怜并不和睦的父子关系，但听他赤裸裸地说出口还是惊到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尤怜抿了抿嘴唇，和他对视了两秒败下阵来，决定直面自己的黑历史，虽然很难以启齿。
但他不能一直在谢逅面前做个单面人。
尤怜伸手摸了摸谢逅的脸：“崽。”
“我一直……给你展现出来的都是一个……正面的，一切都符合道德高尚这四个字的监护人类的形象。”
他说的很慢，谢逅听得很认真。
“但其实不是，你在龙册里看到的那个满手血腥的人就是我。”
满手血腥，谢逅听得眼皮一跳，好像这个词也不过分，死在尤怜手里的妖怪没有一万也有一千。
尤怜深吸了口气：“很抱歉，一直瞒着你。”
谢逅不以为意地哦了一声：“没关系。”
他能理解尤怜这么做的原因，毕竟他当时是个彻头彻尾的人类，可那些妖怪也该死，他们圈地屠戮，肆意掠夺比自己弱小的妖怪的生命，甚至捕杀人类，来达到增加修行的目的。
虽说妖怪世界弱肉强食是铁律，可谢逅身上留存着的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偏偏反感这样血淋淋的现实。
“强者自安，弱者奋进。”
尤怜和他的立场一模一样。
谢逅盯着手里的两块布料，说出了一句他曾经说出口的话：“我不怕，也不怪你。”
这是尤怜在慈铭山杀掉那条蛇怪之后谢逅对他说的话。
尤怜难以形容自己内心涌起的流潮，他以为自己此举终生都会被人打上狂妄自负想要撼动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条铁律的烙印，可竟然获得了谢逅的理解。
尊长斥他狂妄自大，众妖崇拜他杀伐果断，只有谢逅理解他，理解他所向往的那个众妖自立自清的世道。
尤怜深深地看着谢逅，忽然收缩了手臂将他抱得紧紧的，谢逅被箍得皱了皱眉，但没转移注意力去制止他，只是问：“为什么这块碎布上，一点妖气，一点妖力波动都没有？”
另一块完整的发带上倒是黏附着尤怜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