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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那么紧张过,谢惋手心里都是汗,心脏扑通扑通的像是要跳出来,她小心的看着宾客席,直到看见了沈翊平。
他今日穿着军服,军帽遮住一点额头,坐在正中,眼眸微抬便扫到她。
谢惋咬着唇冲他笑,沈翊平却将眼眸移去了茶杯,慢慢执起茶喝了起来。
程松来叫她候场了,谢惋便放下帘子急忙跑去一旁。
戏开场,徐伯的丑角伴着乐器登场,他手里跳着扁担,头上戴着草帽,一走一停十分有趣。
“小姐快些走啊!日头晒过人消瘦啊!”
嗓子苍劲有力,犹如长剑划破长空。
谢惋甩着袖子上场,古乐音律密集,她一袭粉丝牡丹戏服,长发侧边轻绾,一支西钗斜插入髻,巴掌大的小脸,浓墨重彩之下依旧能看出她清丽的面容。
“这方景色宜人,日头缠花分外明,伯伯慢些走,莫叫心急扰了游。”
那身段皎皎如月,声音婉转悠扬,沈翊平握着茶杯的手一寸寸收紧。
她唱给他听过,在某一日的花园里,素着一张脸,风吹过她窈窈身段,她回头望着他,说:“大帅不该听我唱的,否则演出那天没了新意。”
他坐在一旁冲她招招手,谢惋欢悦着跑去他背后,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小声说:“戏曲真能让人欢悦,惋儿唱给大帅听,便觉得最最开心。”
沈翊平喉咙里涌过一丝苦水,他收回眼眸,耳边却依旧能听到她的声音,他将那茶杯端起又放下,侧目看见萧伯良。
他审视他,喑着嗓子说:“医院来报,睦先生的腿废了,这辈子再站不起来了。”
那话实打实的敲在他神经上,沈翊平不做声,萧伯良知他听进心里去了,便重新看上戏台。
鼓乐在静谧的大帅府荡了两个时辰,日头滚到正中,一曲终了一曲又起,春盛居二十几人流水线一样的穿梭着台前幕后。
谢惋额角渗出汗了,嗓子疲累的沙哑起来,《状元郎》唱完她下台靠在椅子里,白玉安递茶给她,说:“今日你唱的比平时都好。”
谢惋欣慰一笑,喝了口茶心有疑虑的说:“大帅今日好像有心事。”
她唱戏的时候有看到他,眼眸不在她这处,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人透着股冷厉。
白玉安没听见她的话,他出了屋子,回头说:“惋儿,我上台了,等戏结束我接你去吃淮先坊的鲈鱼。”
“好!”谢惋应着。
可白玉安没来得及跟谢惋去吃鱼,他死在第一声枪响之下。
人从戏台上摔下来,围栏的木屑当胸而过,死不瞑目。
天幕里渗出一丝阴暗。
谢惋迎着细密的枪声往前台赶,可看见的都是穿制服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