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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记忆拼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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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让江潭差点冷笑起来,她因它而不再犹豫,霍地转身看着薛姨,语气尚且温和有礼:“薛姨,我有一个抽屉是坏的,你每次都把它完全关上,我拉不开。”

“那肯定是我弄的。”薛姨听到“抽屉”二字,眼神明显一惊,但她毕竟阅历丰富,很快镇静下来,小步走到江潭身边:“你和先生一直说我有强迫症,说对了。我这个人看不得痂痂斑斑的,看见哪里不平顺,我心里就一直记着,越想就越浑身难受。”

江潭知道薛姨说的是实话,如果薛姨没有“记着”那抽屉,就不会把它关得那么严。薛姨是被管不住嘴的隔壁家保姆,和骨子里根深蒂固的强迫症,联手出卖了。

“没关系,但我拉不开。”江潭把重音放在后四个字上,她沉下声第二遍说这四个字。

“小姐先下去吃饭吧,我来想办法。”薛姨神色略微慌乱,她显然没有料到,从不碰那两件首饰的江潭,居然会主动要求开这个抽屉。

“想办法弄开,然后把金子和翡翠放回去?”江潭的口气冷冰冰的。

伴随着清脆的“啪”声,一样东西坠在地板上,薛姨手忙脚乱地趴下捡拾,拾起东西后跪坐在地上,抬头惊慌失措地望着江潭:“小姐……”

江潭不必低头,也知道掉落的东西是那枚翡翠吊坠,那枚薛姨拿在手中、准备趁自己不在家放回原处的吊坠。她其实不在乎那件东西,甚至从来没有问过父亲它到底值多少钱,但她必须把事情弄清楚。

江潭看着薛姨的头顶,问她:“你跟隔壁家的保姆说,我们不稀罕这些东西,金子和翡翠对我来说,只是随便送给保姆的小礼物。对不对?”

“小姐,我没想要你的东西!”薛姨慌乱地以手捶地,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小姐啊,你我处了十几年,你知道薛姨不爱打扮,也不爱花钱,就特别喜欢打扫卫生,从来不戴这些的……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呢?”

“我不想知道你拿我的东西做什么!”江潭命令自己不能心软,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她就是女主人,有责任把情况查明白。她清清楚楚地告诉薛姨:“你跟了我爸爸十几年,应该知道他是公众人物,身上的负担有多么重。现在的社会,仇富的人何其多,嫉妒、猜忌、见不得别人好的人,简直太多了。”

“我爸爸是个好人,就算他有钱,他不在乎钱,他也是有钱人中最好最好的人!他半辈子清清白白,为了坚守心中那份正义,他平白无故地给自己制造了多少困难,饱受了多少非议!可是你……我们将你视作家人,你却跟我们不是一条心,你擅自代表我和父亲,在外面到处替我们炫富,你难道不知道有个成语叫做‘人言可畏’吗?”

“薛姨,我们今天必须聊清楚。在你眼里,我也许确实奢侈了一点,我用几万块钱的包包,我抹几千块钱的化妆品。可是,我从不铺张浪费,我不会故意浪费一度电,不会任性倒掉几块钱的粮食。我确实‘不稀罕’什么物质,我可以把耳钉和坠子都给你,我可以把这些、这些、还有顶上这些,全部都送给你!”

江潭说到气愤之处,挥动手臂指向架子上那些价格不菲的东西,指尖几乎要把它们碰落下来,吓得薛姨嘴唇发抖,却像是发不出声音一般。

“东西再值钱也不过是东西,可是我爸爸的名誉呢?如果就因为你在外面胡说八道,大家都对这样一个最正直最朴实的人说三道四,你心安吗?你负得起这些责任?”江潭喊出最后一句心里话,这才察觉眼睛不争气地哭了,她猜想自己此时的样子肯定一点儿也不精致,更是又气又恼。

“小姐,我知道错了。”薛姨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她卑微的目光里有复杂的情绪,她似乎在惊讶着、感慨着,那个骄纵冷傲的小女孩,终究成长为这栋房子的年轻女主人了。

“小姐你得信我,我没想过拿别人的东西,从来没想过。我就是管不住自己……自己爱在人前头张嘴显摆的毛病,我每次拿家里的东西出去,就是为了过一过嘴瘾……”薛姨虽然认错,却仍然向江潭解释着,她并无偷窃之心,只是有爱炫耀的癖好而已,她哀求江潭:“能不能……不要让先生知道?我以前真的不知道找人吹几句牛,后果能有多严重,以后不会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绝对不会害你们!”

“你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江潭的语气缓和了些,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薛姨,叹气一般地说:“我相信了,你出去。”

江潭相信薛姨今天所说的话。雅济曾经介绍过一种名做“偷窃癖”的心理疾病,病人经常失去自控能力,不由自主地做出偷窃行为,既不是为了谋取经济利益,也不是为了其它明确目的。

江潭心想,既然偷窃癖这种怪病广泛存在,那么一定也存在“炫耀癖”这种类似心理问题,按照薛姨自己的描述,她是因沉迷于享受向人炫耀的过程,而失去了自控能力,拿雇主的东西出去显摆,再偷偷地放回原处。

江潭思索着该如何定义薛姨的行为,她联想到单晓筱、许知落……如今又多了一个家里的保姆。她们都没有做过伤害人、侵犯人的实质性举动,更谈不上违法犯罪。她们也没有什么坏心,却又都各自隐藏着压抑的欲念,以虚假的面目和身边的人打交道。

她们是江潭生活中的未知数,虽然不至于伤得她歇斯底里,却也令她失望、失落、感到受骗……

更令江潭哀伤的,是薛姨那副“没想到问题如此严重”的麻木表情。薛姨的道歉方式显得自责而又空洞,那双偏褐色的眼睛成了一对镜子,江潭从中看到自己悲愤交加的脸——薛姨不知道,她不知道什么人心险恶、人言诛心!她只是一个有强迫症和“炫耀癖”,庸俗而无趣的家务劳动者罢了,她的眼睛那么浑浊,哪里看得清外面的世界呢?

江潭偏偏在浑浊的褐色眼睛里反观到了自己。那些连一把岁数的薛姨都不知道的事情,江潭却在尚未进入社会的年纪,就被生生地教会了。

二十岁的她,正经历着肆无忌惮的网络暴力,那些逻辑严密的“铁证”连成坚固的锁链,从她身边拉走一个又一个曾经信任她的朋友,她因此而变得不再高傲,放低了对生活品质的要求,她对网络世界和“真实”人性的信仰动摇了,她开始谨言慎行、畏首畏尾、草木皆兵……

她就这么被逼迫着,变成了自己曾经厌恶的样子,她被迫可悲地怀疑自己、说服自己“你就是一个精神病”,仿佛她只有老老实实地认命,才算懂事。

“小姐,这东西还给你。我想……我还是跟先生说实话吧。”

“你怎么还没有走?”江潭先是被吓了一跳,继而脸色阴沉下来,她刚才沉浸在思绪当中,没有注意到薛姨仍然在卧室里。江潭垂手从薛姨掌心拿回翡翠吊坠,将它随便地搁在桌面角落,然后退步坐在椅子上,以尽可能最淡漠的语气告诉薛姨:“随便你。我遇上的问题已经够麻烦了,爸爸肯定也没有精力管你那些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