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君，我们准备打烊了”其实在时针过了六点之后，茶棚里就再没来过新客人，把卫生全部收拾完毕的茶棚老板眼看着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又见鸟山富只是静静坐着喝茶，也不想太凶狠的样子，就装着胆子上前，问了一句：“您看
您是不是”
“啊，要打烊了？”
鸟山富笑了笑，摸出一块大洋递给茶棚老板，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了你的事情。”
“太君”
茶棚老板接过大洋有点傻眼，国民政府发型法币之后，大洋却没有完全退出货币市场，尤其在法币汇率经常波动的情况下，市面上真正硬挺的货币除了黄金就是大洋。
手心里的这块大洋，几乎都能在他这里喝上半个月的茶了。
“我实话实说，我大概还要在你这里等个朋友，所以可能还不能离开。”鸟山富看上去丝毫不带凶悍之气，带着商量的口气说道：“你看这样，我只需要一张桌，一壶茶。如果在你完全收拾完之后，我的朋友还没来，你就先回去，不用再管我了，好不好？这钱就当我买你桌子和
茶壶的，你看够不够？”
“够够！”
茶棚老板大喜过望，主动说道：“我再给您留一个火炉和水壶吧，还能烧烧水。”
“多谢你了！”
鸟山富微笑着目送千恩万谢的茶棚老板离开，接着转头看着斜马路的北首，和声问道：“赵大当家的，既然已经到了，为何不过来喝一杯茶，暖暖身子？”
没有人应声，路边昏黄的路灯下，只有赵扬孤零零的身影慢慢走来。
有北风吹动了他的衣衫，在路灯下猎猎作响。
“我隐约记得，九年前的时候，我曾经请您吃饭，但是您只是坐了坐，并没有赏光。而前些日子，我刚回吉南市的时候，请您喝茶，您也没有赏脸。”
鸟山富摆了一只空碗在赵扬的面前，提起茶壶，先给自己的茶碗之中添了一下，才给赵扬倒上，说道：“所以我一直都有一个遗憾，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共饮一壶茶。”
“喝茶，从来都不是问题，但关键的是，和什么样的人喝茶。”
赵扬端起茶碗看了看，又抬眼看看鸟山富，却最终还是把茶碗放下了：“很抱歉，我不和日本人一起喝茶。”
“这是为什么呢？”
鸟山富笑了笑，说道：“好吧，我应该承认，这是一个很愚蠢的问题。在赵大当家的看来，我们日本人是坏人，是侵略华夏的坏人。”
“不过，任何一个种族之中，都会有好人和坏人之分。而我——”
他自己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我自问应该算是一个好人。如您看到的一样，我对华夏人还是非常友好的，不是吗？”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来解释这个问题的。”赵扬看他一眼，抬手指了指斜对面的山田武雄的家，毫无顾忌的说道：“你还应该知道，我今晚是来要那个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