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希望能够从这两个人的对话之中听出端倪。
然而，枯坐在这里假装看报纸看了足足半个多小时，他也没听出哪里不对。
“……这兵荒马乱的，生意太难做了。”
安茂年很是惆怅的说道：“你说老板这个要求，怎么可能完成？十万斤粮食啊！就算是把我累瘦上一大圈，我也没法给你凑出数来！”
“安老板真会开玩笑，把你累瘦两圈，你吃顿肉不也就补回来了？”
小胡子半大青年乐道：“行了行了，别愁了，不就十万斤粮食？我看你安老板分分钟就能搞定！”
“拉倒吧！”
安茂年摇头道：“你以为只要粮食？还有肉呢，我这还担着好几千斤的肉需要采买！”
“我的个天，粮食还好说，只要肯出大价钱，怎么着都能买回来，这肉可就难了！”
小胡子半大青年也有点挠头：“现如今这市场上的肉，得从老百姓家里的牲畜身上下手呀！好几千斤肉，拿少了也得好几百头牲口！”
“谁说不是呢？”
安茂年叫苦不迭，说道：“关键是天气热了，肉这东西又不像粮食，能慢慢攒着，这个就是个急活，必须得现买现交货，晚上两天，可能就得臭手里。”
“那是！”
小胡子半大青年问道：“那安老板什么打算？这就得奔货主那边去？就地采买？”
“没别的办法，只能这个样啊！”
安茂年指指西南方向，说道：“我上午还跟老板说了，明天就出发，直奔牡丹城，到那边先把肉的事解决了，再看看能就地买多少粮食到手，也一并交给货主。”
“安老板，看来你真得瘦上几大圈不可！”
小胡子半大青年笑着举起茶杯，说道：“既然这样，我啥也不说了，只能表示同情。来，我以茶代酒，祝你一路顺风。”
“谢了，老弟！”
安茂年同样端起茶杯，跟他碰碰。
两个人饮尽杯中茶，安茂年又说：“也别在这里说闲篇子了，我得先回去收拾收拾，准备上路！”
两个人叫来伙计会了账，一前一后下楼走了。
从他们来到他们走，前前后后差不多是有四十分钟的时间，他们的一言一行，全都被有心的加东劲夫看在眼里，但加东劲夫思来想去，也没看出来这个安茂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作为一家日资厂商的买办，跟朋友一起絮叨絮叨生意上的事，又能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呢？
加东劲夫想不明白。
他端着报纸，自己坐在那里出神的时候，猛听得背后有人一声怪叫，把他吓得浑身一颤，差点本能的去掏枪。
回头看看，却是那个什么西来楼的掌柜肖慎。
“我的小美人，你可来了！”
肖慎一脸急色，眉眼都笑成了一朵花，颠颠跑下楼去了。
“毛病！”加东劲夫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珠子，翘首朝着楼下的大观园街上一看，却是发现有一个至少三十八九岁开外的半老徐娘，穿着一身艳丽旗袍走在街上，跑下楼去的肖慎兔子一样追到这个半老徐娘的身边，腆
脸赔笑，说着什么。
“这……什么眼神？”加东劲夫很倒胃口，很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