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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道，说服他们，不容易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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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面前，谢堂一向是执子侄礼的，此刻就更加恭敬了，不料对方并没有像姑姑一样扳着脸，上来就是教训，反而和蔼得如同邻家老翁，倒是让他有些不习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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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威并施而已，某忧心的是到了琼州，他们会给谢家招惹祸端，让子青难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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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真到了那一步，他不会难做的，总要拿一家开刀，叶氏避开了，你谢氏撞上去，就是现成的，私下里，他只怕还会感激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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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堂一怔，不由得看了老人一眼，那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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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呢，此去有何打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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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什么打算，执政都不做了，不就是想着一身轻松吗，谢堂刚要开口，突然感到老人的话里有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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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保想让某怎么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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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梦鼎摇摇头：“你的才能，不在官路，也非商途，知道是什么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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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闻其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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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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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梦鼎指着那支队伍，谢堂一时间语塞了，老人的意思是自己不是当官的材料，也没有从商的天份，靠着谢氏这数千人，能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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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子青说过，海外，有着无数土地、人口，需要的是开拓者，没有任何基业，比自己亲手打下来，来得更加踏实，还记得他鼓捣的那个海路拓展计划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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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堂的心“砰砰”直跳，叶梦鼎说得一点没错，他生平并不喜欢做官，更没兴趣从商，真正能打动他的，其实是那种冒险的经历，眼下没有了约束，为什么就不能试一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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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将谢氏一并带走，不光解决了生路的问题，还能避免被分拆的后果，对于看重族群超过国家的宋人来说，这简直是无法拒绝的选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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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他是真的动了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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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老了，否则也想挂冠而去，亲眼见识一下海外的世界，升道，你还年青，还有着无限的可能。”或许叶梦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说话的口吻已经越来越受到女婿的影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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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堂没有马上应下，只是郑重的朝他一揖，事情倒底如何，还要到了琼州才能决定，等到站直身体，几个家仆押着一个男子匆匆而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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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是他家的管事，先向二人见了礼，面向他说道：“人捉到了，可小娘子并未同他一起，张家上下也都没有见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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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堂顾不得家丑不能外扬，走到被押着的那个男子面前，劈头就问：“人呢？被你藏起来了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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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炎挣扎了一下，没能甩开，有些不忿地抗声说道：“只是见了一面，她便自行离去了，何故捉了某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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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却不信，你想要什么，须知谢氏不是那般可欺......”没等他的威胁之语出口，胳膊被人拉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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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梦鼎制止了他的说话，上前打量了一番：“你便是张敬轩的孙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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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大父的字号，张炎一怔，点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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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梦鼎同谢堂使了个眼色，让仆役们放开他，将事情问了一遍，心下便有了主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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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应该没错，芸姐儿许是循别路离开了，你家在码头上有船只吧，去打听一下便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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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离得近，结果很快就反馈回来，谢秋芸果然上了自家的商船，船上运载的，全都是不便移动的大件，跟船的家中亲信下人也是不少，有了确信，谢堂放心不少，真要有个什么闪失，就是一桩丑事，虽然如此，看着那个男子，他还是没有多少好眼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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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无事，某可以走了吧。”张炎一边活动手臂，一边转身欲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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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的私事，叶梦鼎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提醒了一句：“去琼州吧，那里有的是安身立命之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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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琼州？张炎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字眼了，他停下脚步，向这个素未谋面的老人致了一礼，人家的一番好意，还是体会得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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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琼州，就成了广州城下百姓口口相传的一个神秘字眼，加上曾经到过那里的本地人，绘声绘色地形容之下，更是显得不凡，也许，真是一条出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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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主动还是被迫，所有上路的百姓，都在心里种下了一个希望，这其中，也包括了已经上船离岸的谢秋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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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州，倒底是个什么去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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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家的船上，摘去了帷帽的她，看着逐渐远去的广州城，原本笃定的心，因为第一次同爹娘离别，又变得患得患失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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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的一张纸笺，不知道是没拿稳，还是被风一吹，落到了甲板上，已经换了侍女衣衫的管道升拾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一首小令，笔迹绢秀，墨迹都还未干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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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来心。短长亭。只隔中间一片云。不知何处寻。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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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还瞋。恨还颦。同是天涯流落人。此情烟水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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