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霍霆琛唤出这个名字，白晏礼陡然一震，立刻转头看了过去。
这一个月以来，他尝试了无数种方式想要唤起霍霆琛原有的人格和记忆……但都毫无成效，他早已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记得任何一个人。
在此期间，白晏礼也曾拿莫微羽的照片、还有那三个孩子的录像给霍霆琛看，但他对此完全没有一丝半毫的反应。
仿佛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几个人，于他而言是全然陌生的存在。
可是现在……
他却叫出了那两个字。
像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不用经过大脑的思考，身体本身就已经拥有了这样的‘记忆’。
白晏礼回过头。
一抬眸就看到霍霆琛站在莫微羽的面前，扬起手抚上女人略显苍白的小脸，修长的手指轻轻刮过她脸颊上冰凉的泪水，眉心微微蹙起，像是有些心疼。
他轻声开口，从那两片冰薄的唇瓣中缓缓吐出几个低柔的字节。
“不要哭……会疼。”
莫微羽抑制不住眼眶里漫出的泪水，尤其在听到他那一声轻唤后，眼泪更像是决堤一般涌了出来，仿佛要扑到他的怀里嚎啕大哭一场，才能发泄出她压抑已久的悲伤和委屈。
她朦胧着眼睛，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听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说出简单的话语，无比陌生，却又无比熟悉。
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哪个人仅凭着一句话，就能让她产生如此巨大的情绪波动，让她按捺不住流泪的冲动——
唯独，霍霆琛可以。
就像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人可以在霍霆琛的精神病发作之后，还能在他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还能让他一遍遍画着对方的画像——
除了莫微羽。
他们两个人的牵系，早已深入了彼此的骨髓。
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恋，并不是说斩断就能斩断的，更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散去……只此一生，他们的身上都会留下彼此的印记，深深地老烙刻在灵魂的最深处。
对上男人蹙着的眉头，清俊的面庞上似乎透着几分痛苦，莫微羽下意识开口问了一句。
“……什么会疼？”
“这里。”
霍霆琛抬起另一只手，拿指尖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位置。
口吻显得有些平淡，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就像是孩子那般，只是在简单地阐述着一个事实。
“你哭……这里会疼。”
听到他这样说，莫微羽鼻腔一酸，眼睛里的泪水更加不受控制地奔涌了出来。
温热的液体扑簌簌地滚落而下，落到了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很快就沾湿了他的整根手指。
霍霆琛却还在执拗地、一遍一遍拂去她脸上的泪。
直到他刮去泪水的速度再也追不上她汹涌而出的眼泪，男人才逐渐停下了动作，转而大步走回到房间里……片刻后，只见霍霆琛抱着满怀的油画从里面走了出来，匆匆地走到莫微羽的面前。
‘哗啦啦’一下把所有的画都放在了她的面前，似乎是要送给她。
“画……给你……不哭……”
他这个样子，真挚得像是一个赤诚的孩子。
为了让她停止哭泣，竟是舍得把自己平时视若珍宝、连旁人碰一下都不准的油画，尽数拿出来安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