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月壮怂人胆
当天晚上，等客人们都陆续离开，趁老爷子和小家伙都还没回房歇息，方泽轩便让郑管家把家里的所有下人都叫到了一楼客厅。
方仲廷疑惑地看向儿子，用眼神问他搞这么大阵仗究竟所为何事。方泽轩抬手示意老爷子“稍安勿躁”，然后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人群最前面，锐利的眸子扫视了一圈才开口：“近日，家中发生了十分恶劣的盗窃事件，林小姐的数件名贵首饰还有衣物都被人偷走了，而且这名窃贼还在持续作案中，丝毫没有半点羞耻之心！”
话音未落，就听到人群里传来阵阵倒抽冷气的声音，众人脸上均满是震惊的神色，除了一个人——小荷似乎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行迹居然已经暴露了，慌张地往后连退了两步，试图最大限度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下人们之所以如此讶异，主要还是因为方家祖宅的守卫之森严基本上是全S市公认的，至少近十多年来都不曾发生过这样的事了。加上方家内部管理也极其严格，一旦有人犯了错就要面临十分狠厉的处罚，是以长久以来几乎没人敢吃了熊心豹子胆去触犯家规。
方泽轩冰冷的视线似有若无地落在躲到了人群最后面的那个人身上，继续往下说：“通过各个出口所安装的监控视频来看，这个胆大妄为的窃贼恐怕不是从外面闯进来的，而是就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掷地有声的语调恨不得敲打进了在座每一个人的心上。
“居然还有这等事？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都忘了咱们家规里是怎么说的是吧？！”方仲廷闻言也颇为气结，将手杖重重地捶在地板上，发出沉闷而又悠长的声响，话毕又望向不远处坐着的林惜，皱着眉问：“你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为什么还一声不吭的？怎么，还怕我这个老家伙连个小毛贼都解决不了吗？！”
林惜连忙使劲儿摇了摇头，“你先别生气！本来就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大张旗鼓地说开了，也平白扰了您的清静不是……”说罢走过去拿手掌轻抚着老爷子不断起伏的后背，给他顺顺气。
小家伙见状也有样学样地抓住老爷子的手背，一双大眼睛笑起来弯成两道月牙儿，甜甜地道：“就是，为这种事儿气得伤了身可不值当！就交给爸比来处理吧，我陪您坐着喝茶看戏就好，您说是不？”
老爷子很快被一左一右的母子俩人捋顺了气，从郑管家手里接过刚沏好的茶，沉声说：“行，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干的！”
小荷被老爷子瞬间乌云密布的神色吓得双腿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牙齿都恨不得在打颤，心道难道自己看错了那女人在这方家的地位不成，一个个都这么重视……自个儿不过是顺手拿了几件小首饰，犯得着弄得像偷了她的家当一样那么严重吗……怎么办怎么办，少爷应该还没找到偷东西的人吧，等会自个儿一定要咬紧牙关，死都不能承认！对，死都不能承认！否则，这个铁饭碗就要白白丢了哇，家里还指望着她这份收入过日子呢！
“郑管家，你来说说，平常是哪几个人负责林小姐房里的清扫工作？”方泽轩重新坐回到沙发上，老神在在地抿了两口今年新采的茶。
郑管家向前走了两步，对着他微微弯腰鞠了一躬，“回少爷的话，一般都是……小荷，还有瑶瑶她们两人轮流来做的。”
方泽轩解开衬衣袖口的第一颗扣子，同时松了松领带，头也不抬地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大前天是谁值班？”
“没记错的话，应当是……小荷……”郑管家犹疑了片刻，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其实，从方泽轩一开始说有人偷了林惜房里的东西时，头一个闪现在他脑海里的便是小荷。
原因无他——小荷这丫头可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明明她自个儿才是个一文不名的打杂佣人，却总是看不起明显要成为方家少奶奶的林惜，私底下张口闭口都是“那女的可真喜欢倒贴”、“少爷才不会喜欢那种女人呢”、“麻雀休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等等诸如此类的话，从没掩饰过她对林惜深深的鄙夷。
此时，方泽轩突然放下了喝到一半的茶，扭头对身后等待已久的高叔道：“高叔，现在就给我带人去小荷房里搜！”
“是，轩少爷！”高叔向门口的几个安保使了个眼色，提步就往后院的下人住处去。
小荷一个箭步冲过去，张开双臂拦住了高叔，然后朝方泽轩所在的方向大声喊道：“少爷，我冤枉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偷的！”她感觉到背后已经出了一层厚厚的冷汗，可她不能就这么认输，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这个饭碗才行，一旦被逐出方家，只怕回了家也会被爸妈给赶出来……
“不是你？但你值班的当晚，林小姐一回去就发现好几件首饰不翼而飞了，这一点你该如何解释呢？”方泽轩依旧坐在沙发上岿然不动。
高叔和安保也随之停在了门口，等候方泽轩的下一步指示。
小荷竭力按捺住内心一波又一波来势汹汹的恐慌感，一只手紧紧攥住衣角，另一只手摁在门框上借力，舔了舔干枯的嘴唇，缓缓地张口回道：“可……可林小姐的卧室一向没有上锁，除了我，其他人也一样能进出自如啊，您不能光凭这一点就冤枉我是小偷吧！您可以问郑管家还有瑶瑶他们的呀，我、我在方家好歹干了四年多了，从来都勤勤恳恳，老实得狠！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来呢！”
方泽轩却仿佛没听见她说的后半句话似的，“嗯，你说得也对，别的人也有足够的机会进去。这样吧，要不把所有嫌疑人的屋子都搜一遍？只要没发现‘赃物’，自然会还你们一个清白，如何？”
很快，他站了起来并大大地叹出一口气，继续道：“当然，这对于真正清白的人来说，可能会有一点点冒犯，在此，我代表方家向诸位表示郑重的歉意。实在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啊，这件事不解决，以后危及的可能就是大家自己的利益了！到时候只要证实了清白的人，我们均会送上厚礼以赔罪，还希望大家能够理解！”说罢向众人深深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