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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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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李树一看到章清,高兴极了,“你们俩来的正好!赶紧过来搭把手,我这儿正缺人呢!”

“嘿,我就送个人过来,结果还是被你抓来Gan苦力!”贺方遒抱怨道,但还是走了过去。

“章清,你过来帮我递一下砖头;方遒你别过来了,去看看那边运回来的树怎么样能不能用!”

“行行行,谁让你是导演呢。”贺方遒认命似的掉头走了。

章清走过去帮李树递砖头,递到一半突然反应了过来,“方遒?贺方遒?演孙未林的贺方遒?”

“对!”李树动作熟练地垒好了一块砖,“跟你对手戏的搭档!”

章清吃了一惊,接着一股羞愧涌了出来——他居然把跟自己演对手戏的演员当成了片场的工人!

也不知道李树是不是看出了章清的想法,哈哈big笑起来,“怎么样?入组的感想如何?”

“很……不一样。”章清老老实实地说。

李树笑得更开心了,也不知道他是被戳到哪根笑神经了,“不一样吧?不一样就对了!要我说,你现在就是需要好好的休息休息!”

“休息——”章清吃力地把砖头扔进一个升降桶里,“指的是来组里搬砖头吗?”

“指的是把你那颗绕着娱乐和商业打转转的心收回来,在黄土地里打一个滚儿!”李树笑道。

“李树!”这时候传来了贺方遒的声音,“这桃树戳哪边儿a?”

“哟!”李树回过头,章清也跟着他的视线回头看。一辆吊ce拉着一棵半big的树苗往这边运来。

李树把水泥和灰刀往架子上一放,三下五除二地从脚手架上爬下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土,“这边这边!坑都挖好了,往这边戳!”

几个工人都围过来,把树苗从吊ce上卸下来,再小心翼翼地戳进挖好的土坑里。

这回章清只能站在旁边看着,总有种自己是局外人的错觉。

幸好贺方遒也没去帮忙,站在旁边点了一支烟,还给他递了一根,“cou吗?”

“我不会cou烟。”章清笑了笑。

贺方遒点了点头,把烟叼在嘴里。

章清一瞬间有点恍惚,他想起周南琛也时常在片场cou烟,但要是章清和他在一起,他总不动声s地把烟拿远一点,把烟雾吐在外侧。

而且cou烟的周南琛总给人一种很优雅的感觉,而这个贺方遒,粗犷的架势活脱脱像个搬砖的农民工。

“这棵桃树是从山东运来的。”贺方遒拿没cou完的烟朝那棵树指了指,“之前李树找了好几棵本地桃树,试了试都说不满意。因为剧里有小树和老树两个镜头,得要两棵树的模样对得上才行。”

“这么严格吗?”章清有点惊讶。

贺方遒笑了,“这句话,你还是留着以后感叹去吧。以后可有你这个小流量So的。”

虽然被叫“小流量”让章清有点不suang,但一时间还真没什么话可反驳。

“你跟李树导演很熟吗?”章清问。

“算不上熟,但也一起挨过Qiang子儿。”贺方遒说,“他这人脾气有点怪,但对作品的态度没得说,你平时多担待一下。”

“a。”章清愣了愣,一起挨过Qiang子儿?

“这姓贺的演戏之前可是个条子!”那边Gan活的工人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就你话多!”贺方遒也喊了回去,几个工人全都笑了,空气里一阵欢快的气息。

在《雨打萍》剧组里的生活,跟章清想象中很不一样。

剧组里big部分演员他都不认识,这些人的名字从来没出现在re搜或娱乐新闻上过,但他们反倒比章清合作过的许多big牌明星认真投入得多。

整个剧组几乎所有的场景都采用了实景搭建,并且演员们都或多或少的参与了自己主场建筑的搭建。

看着那些小楼、胡同、巷道、ce马一点点搭建起来,最终呈现在眼前的时候,一瞬间章清像是真的进了那个故事里。

眼前的一切都是1920年的盛夏,那个灿烂而腐朽、多q而滥q的国家。

宋梅亭和孙未林是两小无猜的玩伴,宋梅亭出身在书香世家,父亲是前清的秀才,据说祖上还做过big官。

孙未林的父亲是个军阀,肚子里没几个big字,想着让儿子多认识认识读书人,这才让宋梅亭和孙未林结识了。

两个小朋友开开心心长到了少年,正到了最兵荒马乱的年代。军阀让人一Qiang崩了,孙未林一夜之间不得不担负起整个家。宋梅亭家里让过路的绺子给抢了个空,宋老爷和夫人不堪其辱,自己门廊上扯了白布,自尽了。

于是又是两个无父无母的少年。

孙未林从小就不是什么正派人士,旁门歪道搞的兴致勃勃,接过了老爸的军队也没Gan好事,做起了黑帮生意;而宋梅亭成天不知道在学校捣鼓什么,一副坚定又茫然的样子,突然不辞而别,只拿着孙未林送他的二十岁生r礼物,——一块金表,从此没影了。

至此,一别三年,东北的土地狼烟四起,孙未林在自己的地盘上混的挺好,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有big义的人,啥来钱就Gan啥。直到三年不见的少爷突然回来,跟他说要去参军,他这才知道这三年宋梅亭是去念了军校。

宋梅亭兴致冲冲的给孙未林讲什么叫自由,什么叫共产。他的眼神比三年前坚定了不少,凭空支起一腔信念,觉得自己走的路没错,想说服孙未林同他一起。孙未林没Gan,但是他又舍不得他的宋少爷就这样走了——为什么舍不得,脑袋少根筋的军阀儿子没有想过。

孙未林一路从东北追到南京,当时他虽然嘴硬,但是也知道,他拦不住宋梅亭去追他那个虚无缥缈的big义。他不懂什么共产、也不懂什么马克思,只是宋梅亭要的,他都给。给粮草、给军队、给银元……

两人都有着暧昧,而宋梅亭又觉得对孙未林有些莫名其妙的亏欠。于是一来一去,顺了孙未林的意成了恋人。两人指天地为誓,要和对方过一辈子。

然而后来这仗打的无穷无尽,外患内忧。宋梅亭为了给jao他共产的老师挡Qiang,就这样在P火连天的战场里没了,连个全尸都没捡回来,孙未林赶到的时候,只从未亡的战士那收到了他当年送给宋梅亭的那块金表。

他本来就不信什么共产,差点没叫那个老师跟宋梅亭一起死,只是忍住了。

他始终不明白宋梅亭追随的是什么,怎么薄薄的一页纸,轻飘飘一句话,就能把他的爱人给带走了。

你怎么可以为天下人死,却不肯为我独活呢?

孙未林想了一辈子也没想明白那到底是啥,他早早出国,后来新中国成立那天,他在big洋彼岸的游轮上,把宋梅亭留下的遗物,那块金表扔进了海里。憋了小半辈子的眼泪也下来了,而收音机里正吱吱呀呀地唱着秦淮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