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只塑料名片盒摆在八仙桌上，虹嫣在家山的注视下打开来拿了一张，纯白底s，最上方绛紫s的big字印着：短途货物运输，中间印着姓名和手机号，最底下还有一行小字，印着：快捷安全·Service周到·价格合理。
虹嫣点点头说：“蛮好，像一回事。”
家山这才笑。
她拿了几张放包里，说：“我拿几张，说不定能派用场。”
这时候申天走进门来，看到桌上的名片，他就也从ko袋里拿出一张来放桌上，笑着说：“我也有。”
除了名字电话不一样，其余的都和家山的一模一样。
他在派出所拘留时候剃掉的头发还没长长，又去染成金黄s，嘉宁一看到他就没big没小地笑着喊，“孙悟空，孙悟空”。
党爱珍拎着个拖把从灶间出来，看见申天，只面无表q地点点头，就算招呼过了，接着便埋头拖地，拖过这处又拖那处，专门往人脚上拖，嘴里一边絮絮叨叨地嘀咕：“一天不拖，地上全是灰。”
虹嫣拉起嘉宁的手说：“新ce子我们还没坐过，带我们去兜兜风吧。”
一辆ru白s的二手金杯面包ce停在弄堂ko，年初，家山和申天都把奥拓ce出手，各出一半钱来买下了这辆ce，准备一起跑个体运输。
开了ce门，虹嫣和嘉宁在后座坐定，家山发动汽ce，申天在副驾驶上笑道：“上高速去兜一圈吧。”
新ce上路，都很开心，礼拜天早晨高速公路上的ce不多，家山索xin踩足油门，把ce开得飞快，路遇到奔驰宝马奥迪之类的好ce，申天就起哄，家山也卯了一股劲，硬要追赶上去，嘉宁并不懂，也跟着一起瞎起哄，虹嫣忍不住笑，清凉的风从半开的ce窗猎猎地灌进来。
这是 2001 年的cun天。
家山和申天跑运输，刚开始的生意都是开黑ce时期的熟客介绍，其中包括褚良，申天脸皮厚，嘴巴又甜，逢人就递名片，发香烟，家山就跟着他学，两个人几乎把四周围的一圈地方都跑遍，运过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赶的时候r夜兼程，有一回，运一批客户急要的塑胶制品到阜阳，他们轮流开ce，不停不歇赶了一天一夜，吃饭就在高速公路ko的小饭店解决，没有桌椅，端着碗蹲在门ko吃，一碗蛋炒饭，有半碗是沙子，也顾不得，急匆匆吃完，马上又上路。
又有一回，数九隆冬，气温直降到零下几度，路面上积着薄薄的冰层，只能把速度放到最慢，在深夜的高速公路上连开了五六个钟头，突然ce胎扎破了，实在没办法，只好停了ce，就在路边捋了把杂草，用打火机点燃，烧烫了一块生铁来补胎。
每到一个地方，家山总记得先拍几张自拍照发彩信给虹嫣，他不big会拍照，拍出来的照片不是面孔变形，就是焦没对准，但总笑得一脸灿烂，是要她放心。
出去最久的一次，他们先去江西南昌送了一批货，转道又马不停蹄赶去湖北十堰，再接一批货带回来，足足去了一个多星期，那是夏天最re的时候，回程路上，两个人都归心似箭，一刻也没耽搁，倒比预计的提早一天赶回来，夜里八点多钟，党爱珍已经入睡，虹嫣和嘉宁坐在客堂间里看电视，就看一个人影子隔着玻璃门突然闪现，嘉宁惊叫出声，直到家山推门进来，她看清楚是爸爸，还是几乎不敢认。
家山晒黑了一圈，胡子也有好几天没刮，虹嫣发了一下懵，忙去绞了块毛巾递给他，又盛一碗冰镇绿豆汤端了过来，嘴里有些埋怨似的说：“你提前回来不说一声，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
家山喝了ko绿豆汤只是笑：“我也没想到今天就能到家。”说着，把行李包里带的特产一样样拿出来放到沙发上。
虹嫣说：“冰箱里倒有昨天刚裹的菜ro馄饨，你要吃几只？我去给你煮。”
家山没答，趁着嘉宁到沙发上去摆弄特产，突然上去偷亲一ko虹嫣面孔，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把她的脸扳过来，很快速地从面颊到嘴cun都亲了一遍，虹嫣的面孔被他的胡须扎得生疼，还不及说什么，家山却笑着说：“那我要吃十五只。”
洗漱完躺到cuang上，家山立即环住虹嫣，虹嫣突然想起什么，却挣开他，下cuang到嘉宁cuang前看了看，确认她睡得很熟，这才又回到cuang上。
这回她不等家山抱，自己贴近他，依到他怀里，家山伸手轻碰她的额头，纱窗里吹进来的风没有了白r时的灼re，比电风扇惬意。
虹嫣说：“下个学期开学，我要上公开课了，有点紧张。”
家山说：“我跟女儿当你的学生，你对着我们多练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