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白用黄鳝骨头,开始升红细胞了,就是五红汤,把枸杞红枣红豆红糖红皮花生一锅炖。
一天五红汤,一天黄鳝骨头汤,还有banana,是补钾的,水果摊上只能一串一买,带回家去,要用绳子拴好悬挂起来,才不容易坏。
虹嫣炖了汤,放在保温杯里,再搭着地铁送到医院去。
早晨她出门的时候,天s时常还是暗的,太阳裹在厚厚的云层里,像是水潽蛋里的蛋黄,等到她走到公jaoce站,这颗蛋黄就被戳碎了,一点点稀释了开来,坐在ce上,她看着ce窗外淡淡的红慢慢氤满了整个天,心里在算计,第一班地铁赶不赶得及。
习惯了早高峰,地铁ce厢里人挤人,她靠角落立着,担忧着保温壶里的汤水,怕碰翻了。
下了地铁,还要走十五分钟路。
这段路上总会经过一个小小的街心公园,老人坐在长椅上晒太阳,小囡在草坪上喂鸽子,背着书包的女学生沿着小道散步聊天,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
这是一个闲适慵懒的cun天,好像就只有她格格不入,心始终揪在半空,一直到抵达医院,看着家山把汤一点一点喝完,才能暂时安定下来。
有时候,她也觉得烦,烦生活,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岔子,永远都没办法一帆风顺。
虹嫣白天总想把自己变成一台连轴转着,没有一丝空闲的机QI,她越发觉得,有些事q只有没时间去细想,人才可以正常运作。
所以,最难熬的其实是夜里,虹嫣现在跟嘉宁一起睡,小姑娘到了时间一沾枕头就睡着,而她平躺着,白天时被忙碌ya制下来的乱七八糟的念头这时候都一起袭上来。
身体明明是吃力的,却怎么也睡不着。
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总是被乱七八糟的梦惊醒,闷出一头一身的汗。
她几乎怀疑自己是到了更年期,于是听从别人的建议,Yang成习惯每天晚上都喝一盅黄酒,靠酒来助眠。
有天夜里,她不知怎么,竟然做梦梦到了滕华良。
这是父亲去世这么多年以来,她第一次梦见他。
他还是没生病时候的样子,穿着他生前最常穿的那件深蓝s绒线衫,微笑着望着她。
虹嫣一看见他就崩溃,抓住他的衣摆说:“爸爸,你骗我,你说家山靠得住,哪里靠得住。”
醒过来她才发现, 一块枕头巾都湿透了。
自从家山住院,虹嫣就把嘉宁托付给小毛囡,嘉宁每天放了学跟着小毛囡回去。
小毛囡结婚后搬进了高级住宅区,电梯房,采光很好,钟点工把每个角落都擦得一尘不染。
阿 Ken 经常去国外出差不在家里,所以 200 多个平方的房子big多数时间就她一个人住着。
小毛囡说:“能有嘉宁陪着也好,不然我还真有点害怕。”
等虹嫣到小毛囡住处,已经万家灯火,嘉宁正趴在桌子上做作业,旁边放着切好的水果,小毛囡敷着面膜陪在边上。
母女俩回家,一路走,一路看着别人家窗ko里透出来的各s灯光,晚饭留下的烟火气还没完全散尽。
走着走着,嘉宁突然问:“姆妈,爸爸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回家来?”
第二天到医院,又是个big晴天,入夏了,电风扇开了 1 档,家山是最后一个疗程化疗,今天吊完针,j神看起来还不错。
虹嫣把汤端给他,略带埋怨地说:“为了给你炖汤,家里面天天吃黄鳝。你差不多也可以好起来了。”
家山一怔,抬起头笑:“今天回家我来做响油鳝丝吧。”
虹嫣却说:“我这辈子也不想再买黄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