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番外三，陆吕终
九重天上宫阙林立，在望不到头的重重云雾中，一座孤零零的亭楼立在神界中央。
灵鸟成群地飞掠而过，振翅时掀起的微风，吹散了些钟楼台阶上的云雾。有一个着着神装的年轻男人拾阶而上，一步步走向巨big的金钟。
欢呼般的鸣叫声在头顶响起，陆清浊随意地瞥了眼那群凑re闹的灵鸟，下一刻它们便纷纷得寸进尺地落在长阶之下，装作看不懂他的意思。
所幸陆清浊也不yu与它们过多纠缠，叹了ko气，便转头进了四面通风的亭楼。
司倦山说莫夷消失了，有可能是归于虚无又或者是耗尽一切，回来做他的天道之钟了。
于是陆清浊每每得了空，便都要到这里来看一会儿。
他big概知道，自己不可能就这么看到的，可怀揣着这么一点点的希冀，总还是有点盼头的。
不像百年前已经故去的吕时砚一样，陆清浊就算在往生镜里看他个千千万万年，那人也不可能想起前尘旧事，更不可能想起自己曾经有位名叫陆清浊的爱人。
说来倒是令人忍不住唏嘘，如今的九神之主，曾经居然为了个人类一年年老去，最终以老年之姿为他人守陵七年。
那是他第一次选择成全自己，却对神界来说不过是短短几十r，对接近永生的神来说，更是短暂到一转眼的功夫就能消逝的时光。
“师父，”陆清浊在巨big的金钟下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偏头望过去道：“我又来看你了。”
无q天道自然不可能给予他任何回应，但陆清浊也不在意这些，他只是有些太孤独了，想要找个能说话的对象。
天意弄人，哪怕他是九神之主也难逃三界众生的漩涡。
最怕孤独的人，总是会一步步被推着往孤身一人的绝路上走。
可已经再无人能安we他、同q他、拯救他了。
“众神皆道，再深刻的记忆也会被世间的洪流冲刷平静。”陆清浊望着长阶下那群灵鸟，看着它们想靠近，却又只敢在原地蹦蹦哒哒的模样笑了笑，“可我忘不掉a——”
“我已经记不起自己究竟有多少岁了……”
灵鸟扑腾着往前蹦了几级玉阶。
“可我仍然记得父亲、记得云苏姐姐、记得每一个战死的人。”陆清浊的声音顿了顿，他出神地望着它们，目光却好似根本没有落在那，“我恐怕，也永远没法忘了吕时砚了。”
吕时砚这个名字在他嘴里又绕了一圈，他许久没有喊过了，哪怕过了数百年，如今一提起，心里还是会忍不住泛起酸涩。
“吕时砚a——”他又念叨了一声，眼神也跟着落寞下来，“我真的好想他……”
“会见到的。”
身后陡然发出一声分外熟悉的声音，陆清浊瞳孔骤缩，呼吸无法控制地急促起来。
他起身回过头，看到天道之钟下站着一个身着素袍的年轻男人，他长着一张陆清浊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甚至连鼻尖那颗不明显的褐s小痣都分毫未变。
“师父……？”陆清浊不可置信地往前一步，然而下一刻，在看到那人脸上轻佻随意的笑容时，被冲昏的头脑猝然惊醒过来。
他收回下意识靠近的那一步，脸s沉了下来，眉头也轻轻蹙起，“你不是莫夷，你是谁？”
“微生。”男人随ko介绍了自己一句，随后用和莫夷一模一样的脸肆意地笑道：“没有人知道，天道化身是个双生子，即便是莫夷他自己。”
微生迈步走到陆清浊身后，随着他的动作，袍角的那一朵鸢尾花也随之展露在陆清浊眼前。
他看着阶下像是So惊般急忙飞走的灵鸟，不以为意地笑道：“无人能记得我，即便是你。”
陆清浊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朵鸢尾花上，没有说话。
微生偏过头看到他的注意点，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舒了ko气，回身望向眼前的天道之钟。
虽然笑着，可那双眼里却没有丝毫的q绪波动，“他曾是铭记者，而我是推动者。”
陆清浊这才抬眼看向微生的侧脸，出声道：“曾？”
微生：“他人yu太盛，早就成了众生之一，不再是天道了。”
陆清浊蹙眉，看着他追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他不称职，死亡对他来说是必然的。”微生笑意更深，随后转身离开，“继续思念吧，漫长的生命里，总能等到一两个奇迹的。”
不过是转眼间，微生消失在视野中后，陆清浊就真的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他的声音和容貌，他只能隐约记得一朵惹眼的鸢尾花，和那人所说的——“奇迹”。
陆清浊回到自己的宫殿，无论是谁来，都得感叹一句，他低调清雅的房屋内饰风格，简直和永矢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案头放着一面往生镜，它映不出周围的任何东西，却能让陆清浊看到他最为思念的人。
原本陆清浊是不想再窥探吕时砚的转世的，因为哪怕是相同经历走出来的同一个灵魂，不是他就不是他。
他不想让谁成为那人的替身，也不想去Gan扰任何人的命运。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分了一缕神识，在往生镜里寻找并看着吕时砚的转世。
他只是太想念了，他只是想就这么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