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探监
言欢有一个半月没见到父母了。因为之前一直忙着娱乐中心的定版和动工，所以这月申请探监的时间比较晚。
言欢刚踏进探监室一步，蓦地停住了。他眨眨眼，抬起左手，暗眸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几秒后，微微蹙眉，还是把戒指摘了下来，小心地放进口袋里，方走进探监室。
林萧然送他戒指后，言欢完全是当婚戒在戴，不仅人前毫不避讳，连洗澡、洗漱的时候都没有取下来过。他太习惯了，习惯到刚才差点忘记要取下来。
本来平时，言欢都是先去看言哲南的，可两天前打电话的时候，父亲让他这个月只去看母亲就好。
言哲南说自己没什么特别的事，一个月不见言欢也没什么，倒是嘱咐儿子好好听母亲的话。
言哲南才进监狱的那半年，也不愿言欢去看他。大概是怕儿子看见自己落魄的模样，觉得脸上无光，心里郁闷，所以总拒绝言欢的会面请求。
后来情况才好些，不过每次探监结束都要加一句，“下个月不用来了。”言欢自然不往心里去，还是每月都申请，父亲很少拒绝，不知道这个月为什么拒绝了会面。
言欢担心，向监狱方和杜荣询问过，确认言哲南一切安好，这才松了口气。只当父亲是不愿添麻烦，怕他太累。
或者……想起上次会面，言欢抿抿唇，胸口有点闷，母亲和父亲怕是又商量好了什么。两人心里挂着他恋爱结婚的事，言哲南不好说出口，又怕自己见面说了不合适的话，干脆不见。
这种事还是让女人，母亲来开口效果最好。
言欢跟着狱警走到指定的位置坐下，不论思绪如何纷杂，看见杨欣的瞬间便敛了心神，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拿起一旁的电话，隔着玻璃叫了声，“妈妈”。
杨欣看到儿子的刹那，心口又涨又痛。她死死地盯着言欢，把人仔仔细细，一寸寸看了个遍。
明知道儿子在自己面前不露分毫，之前二十个月，他们一点异样和不妥都没察觉出来。明知道自己关在监狱里无计可施，连碰一碰言欢都是奢求，可杨欣还是无法控制地想要亲眼确认儿子安好。
言欢被母亲炙热的目光盯的不解，故作玩笑地说，“妈，你干嘛这么看着我？难不成一个多月不见，我又变帅了不少？”
杨欣看到言欢眼里真真切切的笑意，儿子身体健康，也没之前瘦了，整个人散发着淡淡的温柔、幸福，这才真的松了口气，吊了一个半月的心落回胸腔。
她眼眶发红，努力扯出一个笑，“妈就是看见你平平安安的高兴。小欢，你平安幸福，就是妈最高兴的事！”
言欢听到这话却是蹙起眉头，脸色也严肃起来。杨欣含泪的眼眶，发红的鼻头，还有颤抖的声音，分明不正常，再怎么想他，也不该是这副模样。
言欢沉着脸把杨欣上下打量了一番，并没有可见的不妥，他有些焦急地开口，“妈妈，监狱里出了什么事吗？”自己已经尽量打点好，难不成还是被人“欺负”了，才会说出这种话。
杨欣拼命地摇头，可话里已是哽咽，“小欢，是爸爸妈妈不好，是我们做错了事，是我们连累了你……妈妈以前扑在工作上，也没能好好照顾你……”她真的太不称职了，连儿子喜欢同性都没发现。
言欢也急了，不知道杨欣为什么没头没脑地说起这些来，可恨隔着玻璃，想碰都碰不到。只好不停地急声安慰：“妈妈，你别这样，你和爸爸对我很好。我们是一家人，哪有什么连不连累的。你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说出来，别让我担心着急啊！”
杨欣渐渐敛了哭声，话里还有泣音，愧疚又心痛地凝视着言欢，“小欢，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受那么多事，对不起”，说着又忍不住流下眼泪，她知道儿子贴心又强大，什么事都自己扛下来。可是不该连被威胁和中枪这种事都瞒着他们，要是言欢有个三长两短，那她……
“小欢，你该告诉妈妈的，我是你妈妈啊……”
言欢一愣，瞬间被冰水从头浇到脚，凉的透骨。杨欣分明是知道了什么，是他和林萧然在一起的事？他中枪的事？他喜欢同性的事？还是全部？
言欢脑子乱成一团，思绪纷杂，隐约猜到了什么。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得先摸清杨欣知道了多少，已经知道的是瞒不下去了，可不该知道的还不能说漏嘴。
“妈，你从谁那里听到了什么，先告诉我，好歹让我知道你在说什么吧？”
杨欣凝视着儿子，话里满是心疼和自责，恨自己没法照顾好言欢，“杜荣都告诉我们了，你和林萧然去年四月就在一起了，你去纽约前还为他挡了枪，还有……”杨欣看着儿子呆楞吃惊地模样抿了抿唇，小声补充，“还有你喜欢的其实是男人。”
言欢听罢倒吸一口凉气，如遭雷劈，目瞪口呆，怔怔地看着母亲，大脑完全停摆。
杨欣长叹一口气，无奈又心酸，“小欢，你一个承受这么大的压力，还顾及着我们的心情，在亲人面前都无法开口，我这个做妈妈的真是太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