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初来乍到
徐富贵的眼底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青色，似乎已是多日不曾入睡。
柳二丫想要开口询问，却发现嗓子已经嘶哑地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徐富贵连忙起身为她倒水，她从他的手里接过水，一口气饮干五六杯，嗓子才稍稍有些缓过来了。
“我，怎么，会在这儿啊？”
柳二丫茫然的样子特别可爱，徐富贵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说：“我背着你一路向前，后来终于在破晓时分遇到了一位猎户，他好心，把牛车借给了我，我们这才回来。”
“那，我现在，睡了多久了？”
“还说呢，你平时看着挺健康的，一旦生起病来，那真真是要吓死人，居然一连躺了七天。”
什么……七天……原来，已经七天了……
“这么说来的话，今日，就是花娘她们的头七了。”
徐富贵点点头，同意了她的话：“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你也不要太耿耿于怀了，如今，两张二十万两的收据都在我们的手里，揪出徐天已经不成问题，只是如何让他心甘情愿地供出右相这一幕后主使，还需要废些心思，不过也不是全无希望……”
徐富贵只顾着自己说，完全没注意到一旁柳二丫越来越差的脸色。终于，她忍不住了，出声狠狠地打断了他的话：“够了！徐富贵，我不想再查了。我不想再继续查下去了。”
徐富贵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彻底呆呆地愣住了。
“现在的结果，你也已经看到了，如果我们没有去云溪村，那么吴伯不会死，那些黑衣人更不会残忍到屠村这个地步。是我们，是我们害死了他们。都是我们的错！”
“不！不是我们，是那个幕后主使，是他下的命令。二丫，你不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可如果当初，我们听了白哥哥的话，就此收手，他们就不会死。是我太天真了，我原以为追查下去，能为许铁匠和许卿卿讨回一个公道，却没想到，害死了更多无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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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丫，你错了，就算吴伯他们不死，还会有人死的，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我们斗不过右相的，我们没有办法阻止他的阴谋，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天真，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执迷不悟！我们只是两个普通人，上头没人，家里没钱，死了也没人知道。我活下来不容易，不想再这么提心吊胆地过日子，我不想每天一睁开眼就害怕自己会死，或者是害怕会有人因自己而死。”
“二丫，我曾以为，你会和我一样，抗争到底，不死不休。”徐富贵的脸上满是失望。
柳二丫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看见他幽深的瞳孔里，倒映着无奈的自己。
“那我只能说，是你高看了我，我是个胆小鬼，对不起。”
柳二丫走了，她去了洛阳。白齐见她一个人前来，加之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已是猜到了十之八九。恰好江南出了点事儿，又恰好江南的巡抚害了病，皇上派他过去处理，便顺水推舟，带着柳二丫去了江南。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本应该是这样的景象，但由于洪水的侵袭，使这个繁华的渔米之乡如今变得一片荒芜，长时间雨水浸泡，使花木腐烂，处处是一片破败的气息。
临阳县受灾格外严重，暴雨的第一天，县太爷就带着一家老小逃走了，县里的百姓对此事不满已久，如今天灾已过，百废待兴，他们却放下本应握在手中的锄头和钉耙，集体来到江南巡抚门口讨要说法。
他们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十个县民为一组，守在巡抚府门口，喊“交出狗头县令，还给临阳公道”的口号，两个时辰换一次班。柳二丫进门的时候，受到一排不友好目光的洗礼，明明该是理直气壮的，莫名有些心虚，仿佛自己就是那不靠谱县太爷的某个姬妾似的。
“县民们的要求并不过分，只是想将那个县太爷绳之以法，为何巡抚大人不愿采纳。”进了门，柳二丫就抛出了这个在心里盘旋已久的问题。
“饿，这个，那个，嘿嘿嘿嘿嘿……”面色苍白的巡抚大人有些不好意思，“柳姑娘初来乍到的，所以才不知道，其实吧，嘿嘿嘿嘿嘿，那县太爷其实是我的亲妹夫。我从小父母双亡，和妹妹相依为命长大，她年纪轻轻，我怎么舍得让她守寡。”
巡抚的立场可以理解，可是……柳二丫忍不住看了眼身边的白齐，后者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