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此间离离，落花逢君（十）
三天，整整三天，白砚独自保持着那个动作没有离去，怀里的人已经消散在了天地，只剩下空荡荡冰凉的风。
离离花的幽蓝色透明不知不觉已经将整个地方占据，离渊死了，可他们却还在。白砚眨眨眼，抬头仰望那一树一树的离离花，带着悲凉的美丽。他这样的模样就像是闻不到四周浓郁的血腥味道，看不见惨烈的厮战后的尸骨景象。
“我饿了。”很细小的一个声音，就算是站在白砚身旁也难以听清。
白砚久久未动的神情终于随着这个声音而有所松动，他转过头，是那个最后被放过的小孩。
小孩脸脏兮兮的，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竟然还没有逃走，反而一脸平静的和自己这个“杀人魔”说话。白砚看着他没有说话，这个小孩想要做什么，是吓傻了么？
“这个可以吃吗？”
这次白砚听清楚了，他顺着小孩手指着的方向，目光下移，看见了一个更小的孩子。这个莫名出现的孩子浑身布满了如纹身一般的黑色荆棘，白砚见到那略微熟悉的荆棘心里忽而一动。
“这个不能吃。”白砚回答那个小孩，接着他又问道，“你叫什么，怎么会在这里？”
“我叫白止，因为我没有天赋，他们不想要我了，所以就带我来这里。”小孩乖乖地回答了，讲到被抛弃时也很淡然，全然不见一个小孩子应该有的天真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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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白家的人？”
“嗯。”
天赋么，白砚很清楚白家看重的是什么，他的目光扫过白止掩在旧衣下手臂上的伤疤，有新伤也有旧伤。他重新注视着白止的眼睛道：“你要不要和我走？”
“你会不要我吗？”白止道，“如果以后你会觉得我没有天赋不要我了，还是现在就杀了我吧。”
小小年纪的白止虽对天赋没有特别了解，但他很清楚，所有人都很看中那个东西，拥有天赋的人才会有强大的灵力和力量。刚才这个如杀神般的人这么厉害，天赋一定也很高吧。白止低下头，这样的人一定也很看重天赋。
可白止没有料到，这个人站了起来，怀里还抱着刚刚地上的那个熟睡的小婴儿。他伸出手轻轻牵住白止的手，在白止错愕的目光里温柔一笑：“不会的，走吧。”
白止愣愣地被白砚牵着，踏过还未干涸的血泊，一路离开这宛若地域般的血境。方才那般温柔的笑容让白止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真实，好像之前肆掠杀伐的人并非是他。
所有的恨与怨，杀与伐全部都被掩埋在了离离花的幽蓝之中。白砚渐行渐远，他会等到离离花落的那一天。
“师尊，师尊，说好的故事呢？”
一处清幽的山水之地，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年纪的小孩缠着一个白衣青年不放。这白衣的自是白砚，小孩则是他捡回来的那个婴儿。时间从未停留，荏苒而过如隙中流沙。
白砚叹气摇摇头道：“符离，都说了不要叫我师尊。”
“你养我们教我们给我们讲故事，不叫你师尊那叫什么？”符离气鼓鼓，“书上说了，这样的人就是师尊。”
白砚忍不住蹲下身，捏了捏符离鼓起的小包子脸：“不能叫师尊，叫哥哥或者阿爸也行啊。”
“你占我便宜！”小符离一爪子糊到了白砚脸上，这个师尊太坏了，他望向不远处正在看书师兄，喊到：“师兄。”
“别闹了。”
放下书，祝安揉了揉眉心，脸上出现一抹和他年龄不符的无奈。那温雅俊秀的模样可以看出他其实就是长大了的白止，只是没有了小时候那抹怎么也化不开的阴郁。祝安这个名字是后来白砚取的，祝愿此生长安之意，白家抛弃了他，他便舍弃了白家的姓与名。
“哎，小符离啊，打扰到你家小安哥哥看书了。”白砚轻轻弹了下符离的额头，拉着他做到了一棵离离树下，“服了你了，还是讲‘桃源'的故事？”
“嗯。”符离靠着白砚乖乖坐下。
这时，祝安也走了过来做到了树下，白砚看着他打趣道，“不看书了？”
“不看了，反正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