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情困修尘山（三）
直到机关重新合上, 莫染尘都没有等来答案。
他收回视线，暗怪自己多言, 他与严修如今身份悬殊, 他还在期待些什么？
这个地方一丝通往外面的缝隙都没有, 莫染尘清醒一会儿，昏睡一会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更不知道眼下应该是黑夜还是白昼。
有时候, 他在朦胧间能感到床头有人，醒来时屋子里却只有自己。看看身上的衣物, 明显是有人换过。
莫染尘的力气渐渐的恢复, 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久。起初，他每每醒来后，会看到床头摆放着一碗清粥。到后来, 又会多放一本书册。
放眼望去, 也就只有书架上的两列书卷可供消遣了。
等他能自己下地了, 便亲自走到书架边随便拿一本来看，总比盯着墙壁发呆的好。
期间, 莫染尘也尝试去动过机关，只是没等他的指尖碰到，便被结界弹了回来。
看来他还真是出不去了。
主殿内, 做完晨省的弟子们刚刚退出去，殷煜紧跟着踏进了殿门。
守殿的弟子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殷煜常年住在侧峰, 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主殿探望严修。虽然殷煜偶有怨言，但他心知自己师弟的脾性，让严修主动去探望别人，恐怕是过千年都指望不上。
“师弟，我听说你前几日大动肝火，罚了一个弟子。”
严修原是在打坐，闻言睁开了双目，“犯了错自然要罚。”
“不知是犯了何错，惹得师弟你如此动怒？”
放在往常，严修此刻已经起身相迎，而眼下他却没有动地方的意思。
“是何缘故，师兄心知肚明。”
殷煜听了，脸上的笑容不由僵住，“自从回来，我们每次都要为那只妖闹不愉快吗？”
严修只是淡然的瞧他一眼，“与他无关。我身为修尘山的掌门，所下的命令自有我的考量，望师兄体谅。还有，关于他的事，请师兄莫要插手。”
殷煜压下不快，强颜笑道，“是我考虑不周，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怕……怕有人生事。也罢，既然师弟你有自己的考量，师兄便不再过问。就让那只妖在塔底思过，其余的事以后再说。”
殷煜放软了态度，与严修嘘寒问暖一番。
“师弟，想你我上次对弈已是百年前的事了。今日天色尚早，不如你我二人对弈一局如何？”
严修不置可否，殷煜便自觉当他答应了。
两人连下三盘，严修将殷煜杀的片甲不留，却没有丝毫的愉悦反而皱着眉，略带嫌弃之色。
“师弟的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我如何研习都追不上。我记得师弟你刚到师门不久，师尊教你下棋的时候，你便能举一反三了。”殷煜说话间满是骄傲，就好像夸的是自己一般。
待殷煜离开，严修盯着棋盘一阵出神。
“师尊，您叫我？”端靖肃立在侧，敬听吩咐。
严修收起棋盘，轻声道，“今日送粥的时候，在里面加些肉沫，要细碎，好消化。”
端靖闻言愣了愣，随即为难道，“可是师尊，咱厨房很少开荤，基本上不会准备什么肉的。”
“如果没有，就下山去买。”严修回想起莫染尘苍白的脸色，“再买些银耳燕窝。”
“啊？师尊，我，我没有钱。”
严修睨他一眼，“去找你管账师兄支钱。记住，送粥的时候不要多说话。”
“是！”
端靖虽然年纪轻，但却是众弟子当中手脚最麻利、办事最机敏的。很快的，他就将严修吩咐的事安排的妥妥当当。
机关重新打开，莫染尘抬手挡了下光线，在昏暗的地方待久了，不免有些不适应光亮。
“公子，该吃饭了。”端靖将餐盘往桌上一放。
莫染尘放下书卷，扫了眼桌上，餐盘里摆了两只瓷碗，一碗米粥，一碗是银耳燕窝羹。
“怎么今日多了一碗？”
端靖转了转眼珠，呲牙道，“师兄们去山下出任务，百姓们为了感谢救命之恩特意送来的。今日山上都吃的这些，也就给一同给公子端来了。”
莫染尘不疑有他，喝粥时发现米粥也与往日味道不同，唇齿间留有一股肉香味。
用过饭后，莫染尘继续看他的书，两耳清净，心无杂念。
这时，机关再一次打开，莫染尘以为是端靖来收拾碗筷，头都没抬，“其实你过会儿来也可，不要耽误你的正事。”
等了半天不见人回应，莫染尘抬眼，就见严修正背着手站在书架旁。
“仙君……”
“今日看上去气色还算不错。”
严修走至床边，抓起莫染尘的手腕替他探了探脉，“尚可。”
莫染尘虽然多处于昏迷之中，但他心知自己能这么快恢复全赖严修渡真气给他。
“多谢仙君。”
严修松了手，坐在了床榻边，“在这还算习惯？”
莫染尘闻言笑道，“不习惯也出不去不是？”
严修没有接话茬，而是一挥手，打开棋盘，“书看累了，不如下盘棋。”
书卷强行被拿远了，莫染尘无法，只好与他下上一局。
莫染尘的身体确实比之前恢复了不少，与严修对弈上两局才见乏累。
严修输了棋局，心情却平静了许多。他收了棋盘，转而握住莫染尘的手，掌心相对，真气源源不断的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