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情困修尘山（四）
“没什么, 不过是些以前的事罢了。”
莫染尘不想多提，严修却越发的在意。
“你真的不考虑修仙？妖若是潜心修炼也是可以得道的。”
莫染尘笑着摇头, 从他魂飞魄散的那一天开始, 就注定了与仙无缘。重来一世已经是师父用毕生修为换来的, 稳住魂魄活到现在更是脱不开师弟的相助。以他现在的身体，根本经不起渡劫。
“仙君觉得以我现在的状况适合吗？”
严修沉默了一会儿, 开口道，“如果有人助你未尝不可。”
莫染尘歪过头, 含笑看着他，“谁愿助我？”
“我愿。”
莫染尘撞上严修那极度认真的眼神, 愣了会儿神, 随即笑道，“仙君还是不要枉费心思了，我无心修炼, 只想做只妖。”
不是没有试过, 三百年来, 师弟都在寻解救之法，甚至提出助他修行成仙。但若是要助他, 势必耗费相助者的魂识，到头来，他不一定成功, 助他的人还容易遭到反噬，若那人法力不够，很可能与他同入妖魔道。
他怎能连累别人, 当初师弟说出这个提议的时候就被他回绝了。
如今，亦然。
严修也曾是他的师弟，但他们之间不仅仅有师兄弟的情谊。若说这世间，他最希望一个人能平安喜乐，那必然是眼前这个人。
严修闻言皱起眉，“你为何甘心堕落？”
“这就叫堕落吗？我不这么觉得。”莫染尘望向他，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仿佛自己是个置身事外的人。
“万物皆有其存在的意义，不一定妖就要寄人篱下，平平淡淡做只妖也没什么不对，你说呢，仙君？”
严修收了视线，不自然的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莫染尘明白严修始终对妖魔有芥蒂，他如今三番五次的救下自己已是破了例。
“你先休息，我走了。”
严修冷着脸，一挥衣袖，身后的机关缓缓合上。
他踱步到桌案旁，抬手在空中比划了两下，不一会儿的功夫，端靖便应召进了房门。
“师尊，有何吩咐？”
“近日可有魔物踪迹？”
端靖拱手道，“已在山下巡查，暂无踪迹。”
严修略一点头，“去将书阁的古籍尽数搬过来。”
端靖诧异的瞧了眼严修，随即垂首道，“弟子遵命！”
书阁中的古籍少说得有上百本，端靖叫了几个师弟一同搬运也费了好一番功夫。
“师尊，您要的书都在这了。”
严修大致扫了一眼，“为师近两日闭关，谁都不见。如有要事，我会随时传唤你们。”
“是！弟子明白！”
闭关期间，除了用饭时刻，房门都是紧闭的。
他自己本不必进食，可有人需要。
山上的弟子们因着莫染尘的关系，跟着改善了伙食，不知情者还向端靖打探消息，但都被端靖敷衍过去。
严修足足在卧房中待了三日，翻遍了古籍，终于找到一本与莫染尘情况相似的记载。
魂魄离散者，气息微弱，面色苍白，易病易伤，若有半分损耗，需及时以真气护之，否则恐易消散。
他往下翻看，有几页具体的护魂方法，看到最后一行时，他双眼微睁，定在那句话上。
若有法力高强者愿以自身真气为饵，行双重修习之法，可保其魂魄安稳，早日得道飞升，成仙后魂魄方可长久安然。然如若失败，助魂者必遭反噬，修为尽损。
严修将书上所写暗记于心，以他自身的法力，成功的把握还是有一些的。但他还是要先弄清楚，如若失败，对被助者会有什么影响。而且，双重修习……需要那人配合才可。
这最后一法还需思虑再三，但是前边记载的缓解方法倒是可以安排上。
在严修闭关期间，莫染尘待在暗阁中，日子过得很平静。自上次沐浴时发作后，他的身体似乎平稳了一些。
只是这书架上的书都快要被他看遍了，是不是该和严修说一声，不放他，能不能拿些新书来让他打发时间？
暗阁之中完全与外界相隔，莫染尘只知严修已经三日未来，却不知他与严修仅仅隔着一堵墙。
“公子，吃饭了，我下山的时候捎回来一些龙须酥，带给公子尝尝。”
莫染尘对着端靖微笑道，“劳烦你每日给我送吃食了。”
端靖挠挠头，“公子客气了，您在我们修尘山上，就是我们的客人，总不能叫客人饿肚子不是？”
莫染尘暗自轻叹，他这哪里算得上什么客人。
“我是被抓上山的，你也都知晓。”
端靖眨了眨眼，“您是因何原因上山的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的出来，师尊待公子与旁人不同。”
端靖收拾好碗筷离开了暗阁，莫染尘因着他方才的话出了一会儿神。
直到暗阁的门被再次打开，莫染尘才收回思绪。
“仙君。”
“嗯。”
严修径直走到床榻前，上来便替他探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