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情困修尘山（十七）
莫染尘瞧出了严修的疑惑, 低头笑了笑，“仙君一定在想, 为什么我只有几百年的道行, 师门却在千年前消失了。我早就该在千年前形神俱灭, 是师父用他的修为，动用了禁术, 重新招回了我的魂魄，才得以让我重入轮回。”
莫染尘的过去一直是迷雾重重, 他曾经做过多种猜想，不论哪种, 都不及莫染尘亲口说出的事实给他的震撼更大。
“所以, 你是因聚魂之术转世的？”
莫染尘坦荡的望着他，轻点了一下头，“上一世, 我也曾是仙门弟子, 就同仙君得到前一样, 有师父教导，有一众师兄弟。”
严修皱着眉问道, “你，是因何魂飞魄散的？”
莫染尘闻言，忽然顿住, 沉了一会儿才娓娓道来，“只因魔窟动荡，各门派聚集一处前去稳固魔窟的结界, 我误入魔窟境内，遇上了没镇压其中的魔尊。误闯魔窟者，必会被献祭魂魄，从无例外。”
莫染尘说的云淡风轻，好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可在严修听来，心里忽然像是被什么剖开一般，撕裂般的疼了一阵。
他的直觉告诉他，莫染尘的故事绝对不仅于此。
“你怎么了？”莫染尘瞧他捂着心口，神情异样，不由担忧的问道。
“无碍。”
严修运转体内真气，那种疼痛转瞬即逝，如果不是方才深切的体会过，他都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你身上最初的魔气也是来自于魔窟？”
莫染尘点了头，他的魂魄在魔窟内游荡，不免沾染上里面的魔气。假如师父动用禁术的时间再晚一些，他的魂魄恐怕早已被魔气吞噬。
严修忽然抬手，将人揽入怀中，低喃道，“我不会让你再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不论莫染尘是人、是妖还是仙，他都护定了。
莫染尘这一次没有推开他，而是放松下来，靠在他怀中，什么都不想，只想汲取片刻的温暖就好。
严修陪着莫染尘在湖边散着步，两人走到垂柳旁时，严修忽然停住了脚步，莫染尘不解，转过头来看他，见他手中多了两个面人儿。
这不就是在京城街市上捏的两个？他竟然给带回来了。
严修将面人儿塞进莫染尘手中，“我记得你房中的花瓶还有空余，插上。”
他书房里悬挂着莫染尘亲自画的画像，他的身上带着莫染尘亲手制的香囊。而莫染尘有他赠与的灵石，现在再摆上一对面人儿，就算是齐全了。
莫染尘从善如流，当即就答应了。严修那点小心思他还是能看出来一二的，这人总是会在某个点上坚持的很，譬如定情信物什么的。
见他应了，严修心情大好，当即眉宇舒展，目光明朗，“染尘，我心悦你。”
“我知道。”他从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那你……”严修从未对别人如此小心翼翼过，问个话还要观察对方的脸色。
莫染尘瞧他那副难得的憨样，轻笑道，“亦是。”
若是有弟子在跟前，肯定要被现在的严修吓傻了，他们的师尊何时这么温柔的看过谁？柔的都要化出水来。
“染尘。”
严修低语着，慢慢的靠近莫染尘，就在他将要碰触到的那一刻，身后忽然响起了说话声。
“师尊，玉云山的仙君来访，正在前殿等候。”
莫染尘闻声忽然退开一步，背过身去，装作无事发生。严修看向来人，面带不善。
“师，师尊。”端靖在两人之间打量了一个来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来的不是时候，随即苦着脸道，“有客人来访，弟子得来禀报你啊。”他也不想这时候过来，还打扰了师尊的好事，毕竟师尊这棵千年的铁树终于开了花，他们做弟子的怎么也得全力支持。
“知道了。”严修再看向莫染尘时，眉眼间瞬时柔和了下来，“我先去处理一些事情。”
“去吧，正事要紧。”
严修小声说了一句，“你也是正事。”
莫染尘失笑道，“我知道，去吧，别让客人等太久。”
严修刚走出去三步，又停下了，转身嘱咐道，“你识得回去的路吗？”
“我记得。”真当他是三岁小孩不成？
严修依旧不放心，又对端靖嘱咐道，“你送他回内院，不必跟我去前殿。”
“是，弟子遵命！”
莫染尘无奈之下，只好让端靖跟着自己，若是不依着他，他恐怕是要让客人等到天黑了。
回到了房里，莫染尘便叫端靖去前殿就好，不必陪着自己，端靖却坚持道，“前殿有庄瑾师兄，我不去也没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