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妖界系前尘（六）
莫染尘本以为妖界宫殿之外全是竹林绿柳, 没想到从林子西侧传过去别有洞天。一眼望不到头的热闹街市，两侧的小摊一个挨一个, 让人应接不暇。
莫染尘被阿毛牵着, 经过小摊旁边时, 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当真是比人间的街市还要热闹上一些。
“公子, 您看，我们这里也有捏面人儿的, 不过咱妖界的面人儿不是用手捏的。”阿毛摇头晃脑的说道，小手指着面人儿摊子, “瞧, 他正在表演呢。”
就见前边的摊主把五六个白团子同时抛向空中，手指轻点，闪亮亮的粉末由彩罐里飘上空中, 转瞬之间, 原本的白团子化形成不同的形状, 身上裹好了颜色，安稳的落到木架上。
周围响起一阵叫好声, 阿毛也兴奋的差点跳起来，“公子，怎么样？我们买个面人儿吗？”
莫染尘忽然想起京城街市上的小摊, 还有至今插在他房间里的一对儿面人儿。
“我们再看看其他的吧。”
莫染尘从妖群中离开，阿毛撇撇嘴，赶紧从后面跟上。
“公子, 您不高兴吗？”阿毛仰着头说道。
莫染尘笑笑，“你这小鬼，从哪里看出我不开心了？”
阿毛小声嘟囔道，“哪里都能看出来啊。”
莫染尘瞧向一边的摊子，那是一家卖吃食的，最显眼的地方摆放着几块云糕，阿毛一见就走不动道了。
“公子，我们买块云糕吃吧，可好吃了。”
莫染尘见他是真的馋了，从怀中掏出几文钱，“来一块云糕。”话说出去，他才想起来，这里是妖界，人间的银子还有没有用？
摊主瞧见莫染尘手里钱.币，连连摇头，“公子啊，咱这里是要用灵币的。”
莫染尘低头看向阿毛，“你有灵币吗？”
阿毛磨磨蹭蹭的从兜子里掏出一块墨绿色的小牌子，“我只有一个。”
一个应该不够吧……
一大一小同时望着摊主，摊主叹了声气，“本来啊，咱这云糕是一块三个灵币。您不就是王上带回来的莫公子嘛，既然您出门没带钱，这样吧，我白送您一块云糕，日后可要多照顾我们这些小生意啊。”
这还是他第一次出门赊账。
“那就多谢了。”
莫染尘接过云糕，转手就递给了阿毛，“趁热吃吧。”
阿毛刚要长大嘴，忽然收住，“公子您不吃吗？很好吃的！”
“我不饿，你吃吧。”
他们已经沿着街市走出了很远，不管在哪一处驻足，莫染尘都能想起与严修一同相处的时光。严修的影子无时无刻的盘桓在他的脑海中，就算周边再热闹，也不能让他暂时忘掉那个人。
他们从妖市回来，赶上几个小妖叠着罗汉摘青果，阿毛见了冲着他们喊道，“喂，给我们也摘几个！”
小妖们听见了，开始接连不断的往下丢果子，阿毛抽出一块白布铺在草地上，不一会儿的功夫，青果堆成一座小山丘。
“够了够了！”
莫染尘拾起一颗果子，这青果从外观上看，和青梅差不多，闻起来也有一种清香。
“公子可以尝尝，有点酸酸甜甜的，可以酿酒喝，妖界的青酒也是很受欢迎的。”
莫染尘咬了一口，果汁很多，酸味不及青梅。不远处的小妖们已经不满足于叠罗汉式的摘法，开始上蹿下跳，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摘了三颗青果树。
他忽然想起严修当初在山上也是这样好动，说道摘青梅酿酒，就兴奋的不得了，恨不得马上爬树。
“师兄，你看够不够啊？”
莫染尘瞧见已经被摘空的梅子树，朝着树上的少年招招手，“太多了，快下来。”
少年笑嘻嘻的从树杈上站起来，纵身一跳，稳稳的落在草地上。
“我还说要是不够，我还能把另外一颗也摘了。”
“其实就是你嘴馋了。”莫染尘打趣道，他太了解这个师弟，自从严修无意中品尝过一次他酿造的青梅酒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这一口。
少年憨憨的笑了，“师兄，看破不要说破啊，谁让师兄你酿酒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我这才念念不忘的。”
莫染尘稍抬下巴，“所以，是怪我吗？”
“不是不是，怎么能怪师兄，怪我，都是我嘴馋。”少年忙陪笑道，“师兄啊，这次青梅酒得酿多久啊。”
“几个月是少不了的，现在还是不要想了。”
少年撇撇嘴，轻叹道，“好吧，为了美味，我等了。”
莫染尘被他那副样子逗笑了，“你以后要是变成了一个酒鬼，岂不是我的过错？”
“不会的，师兄，我怎能变成酒鬼？我的定力你还不了解吗？”
就是因为了解，所以很有可能。
见莫染尘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少年举起手，指天盟誓，“我以后绝对不会变成一个酒鬼的，就算是喝，也要变成一个千杯不醉的酒仙。”
合着是比酒鬼喝的还多？
莫染尘无奈的睨他一眼，转身去把青梅都拾进筐里，少年抢在前边把竹筐背到自己身上，“师兄你说放哪里，我去放！”
“就放我屋外院子里。”
“好嘞！”
莫染尘又寻来一个竹筐，想要把剩下的背过去，却又被少年截过去，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好。
“师兄，你就站在那，这种力气活让我做就好了。”
这句话从一个比他小的孩子嘴里说道，显得他好像有柔弱一样。
“这点重量我还是背的动的。”
少年把青梅都运送完毕，拍拍双手，朗声道，“师兄的手这么好看，理应只下下棋，练练剑。”
这和他手好不好看又有什么关系？
“你当初刚来山上的时候，我可是经常背你的。”
说着这，少年脸颊微红，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不是，我还小嘛，现在不一样了，我长大了，有的事力气，可以替师兄做事情。”
莫染尘深感欣慰，瞧见他额间的细汗，抬手替他抹去，“还说了，看把自己累的。”
“不累不累，给师兄做事，一点都不累。”
少年的天真的笑颜从眼前一闪而过，剩下的就只有没了果子的三颗青果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