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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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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眼是蔚蓝的天空,几片白云悠悠地挂在上面,一阵凉风吹过,令人满身舒坦——如果忽略空气中那股浓重的血腥味的话。听完老头的话,易方生对自己重生的地方还期待了一下,但没想到是如此的…刺激。

地点:郊外,方圆几里内不见丝毫人烟。

环境:恶劣,疑似遭遇一场屠杀。十几难民打扮的人东倒西歪地散落在地,死状凄惨,不少人手脚被恶意地砍下,断肢遍地,离她不过半米的那位老兄手里紧紧握着半块馒头,背上被刺了个大窟窿,血迹早已干涸,死不瞑目般大睁着眼,侧身趴在地上,堪堪与易方生对了个正眼。

易方生默默背过身去,她总算明白,永远不要指望那老头做出什么好事来,她的富贵梦已经胎死腹中,如今只希望事情不要更糟糕了。

她低头查看自己现在这具身体,年龄大概十四五岁,骨瘦如柴,手上血管清晰可见。身上穿的衣服粗劣不堪,上面血迹斑斑,也不知几天没洗,散发的恶臭能熏死人。易方生铁青着脸把了下脉:气力虚浮,先天不足,总结起来一个字——弱。至于死因——她忍痛抽着脸按压了一下腹部,再结合这满地的尸体,猜想原身八成是遇上战乱,腹部遭重击而死。而胸前熟悉的束缚感让她瞬间明白这也是一个女扮男装的货。令她诧异的是那块丑兮兮的玉佩竟然也随着她一起重生,正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可易方生摆弄了半天也没见它有什么动静,她只得撇撇嘴,重新把玉佩挂了回去。

太阳越来越毒辣,干涸的嘴唇与不时的眩晕感提醒她当务之急是寻找水源。她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正打算朝前走,却听背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是一声欣喜的喊叫:“傻子,你没死啊!”

易方生转身,离她三尺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怀里不知抱的什么东西,正冲这边大喊。易方生环顾四周,发现除了自己之外再无活人,终于确定那小兔崽子喊的正是自己,正要开口辩驳,猛地一阵天旋地转,无数本不属于她的记忆一股脑涌入她的脑袋,易方生一时支撑不住,朦胧中只听见少年一声惊呼,便又双叒叕晕了过去。

几番折腾,易方生总算明白了原主的身份,其实老头说的也没错,原主的确出身富贵之家,但并不受宠,不为别的,原主就是个傻子。

原主名为虞初平,父亲虞素臣是个有名的富商,原配夫人张氏早逝,留有一子名虞继武,原主的母亲锦娘是他娶的第一个小妾,在三房芸娘来之前也算受宠,可惜男人大都喜新厌旧,原主母亲性子又太过软弱,根本斗不过芸娘。加上芸娘后来生了个儿子虞初文,在家里的地位更是急转直下。到后来,身边除了自小陪她长大的俞阿妈,在家里根本无人理会。好在她并不蠢,在俞阿妈的帮助下勉强拾回一些宠爱,还幸运地怀孕。本想生个儿子维持自己的地位,却生下了女儿。锦娘情急之下,伙同俞阿妈一起隐瞒生下来的是儿子,倒也因此快活过一段时间。直到九岁后,大家发现这孩子虽然生得乖巧,却一直言语不清,智力同三岁小儿一般。锦娘虽然已经察觉到虞初平脑袋有问题,可她担心虞初平的女儿身暴露,硬拖着不让诊治,虞初平彻底成了个傻子。

因这傻子的名头和芸娘的教唆,虞初平在府中不知受了多少奚落侮辱。虽然长兄虞继武见她可怜时常护着她,俞阿妈也尽力照看,但暗地里虞初平仍吃了不少苦头,身上常常青紫一片。每当这时,母亲锦娘除了落泪什么也做不了。

这样撑到了十四岁,恰逢邻国来犯,虞素臣携家眷出逃,行至半路,芸娘又以安全为由撺掇虞素臣扔下了虞初平这个累赘。

马车扬长而去,虞初平根本不知道去往哪里,也许承蒙老天护佑,一路走着,她竟巧妙避开了行军的队伍,还顺便用怀里的干粮救下一名少年。这小子倒也算知恩图报,知道虞初平是傻子后也没有离去,两人和其他难民一起赶往安全地带。不幸的是他们路上遇到一伙劫匪,混乱中虞初平躲闪不及,腹部遭重击,就此一命呜呼。那少年似习过武,倒有几分本事,一阵拳打脚踢,同两三个人逃了出去。或许是惦念恩情,确定劫匪走后,他竟然又跑了回来。

虽然大致了解了自己的身份,可因为虞初平痴傻的缘故,她的记忆里几乎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而到目前为止,易方生对自己所处的朝代仍一无所知。但好歹她醒过来了,这一次,她是被吵醒的。

“傻子,傻子,你别死啊,你说过会帮我找我娘的,你要说话算话呜呜…”一边哭,那臭小子还使劲摁着易方生早已脆弱不堪的腹部。易方生强忍着揍他的愿望,虚弱地开口:“水…”

“傻子,你没死啊!”少年破涕为笑,“太好了,果然傻人有傻福,你真的没死!”一边说,一边顺手将自己的鼻涕泪水往易方生衣服上蹭。

一系列动作下来,易方生已经濒临崩溃边缘,但这小子好歹照顾了原身这么久,她只好深呼吸,告诫自己忍住:“给我些水。”听到这话,那臭小子终于拿走了自己的手,去翻身旁一个黑漆漆的布包,易方生借机双手撑地坐了起来,看他从里面掏出一个竹筒,递给自己,并煞有介事地说道:“傻子,你省着点喝,这水我走了好久才找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