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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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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在从此别过,以后也不要再见了,江柳意决绝的说,容不得他一点的迟疑。一缕风吹到了江柳意的耳边,风中夹杂着窸窸窣窣的声音。

“听说皇上这次给咱们刑部派了一个挺年轻的官。”

“那还不是仗着,黄忠老大人和黄羽之大人的官声才爬上来的,如果我有一个这么好的义父,这位置我也坐得,至于真才实学嘛,那都是后话。”

江柳意今天兴致极好,上任第一天她没有穿官服,还在自家官府门口听了一会儿墙角,门前站了两个看门的官兵雷声不大,动静刚好,配上这半暖半凉的艳阳天,谈得很是尽兴,黄敏在背后押着杀手,可比押着生猪费神多了,想抽出手打断他们,被江柳意拦住了。

“就算再差,还能差过前任侍郎黄天德去,那厮任期内不管正事,净借着职务之便财源滚滚了,害得咱们刑部不但成了虚设,还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那可说不准,说不定新来的官比黄天德那厮还不如呢?听说很是年轻,比那戏园子里唱戏的戏子还要嫩上一嫩。”

两个官兵谈天谈得兴致盎然,江柳意沫着和风,来到大门前,其中一个官兵用一把未出窍的长刀挡住了她的去路,眼见着书生模样,弱不禁风的江柳意,那官兵流露出了不耐烦。他指着大门口匾额上刑部两字,“尔等识得这两个字吗,这里是刑部大堂,岂是你等小民可以涉足的,你们若是进去脏了地,可是要把你们一并关进大牢的,还不速速离开。”

另一个身材富态的官兵咧嘴笑着,连同热闹一起看了。

江柳意并不生气,反而笑道:“差爷,后面这个是昨夜意欲行刺我的杀手,被我的人绑了,请您现在把他关进牢里去。”

“笑话,当刑部是你家开得,若你是达官显贵倒还罢了,你一介小小的草民,就算杀手杀你十次八次的,也关不进这刑部的大牢里来,有事找衙门去,莫来这里胡搅蛮缠。”

“你们就是这么当差的,对权贵之事亦步亦趋,对老百姓之事,置若罔闻,刑部不需要你们这样唯利是图的小人,明日你们不用来当差了。”

被江柳意这么一喝,两个官兵都拱起了怒火:“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来这里教训我们兄弟俩,当心我们把你就地正法,再问你一个袭击官差之罪。”

“大胆,”黄敏在包里左掏右掏总算掏出了官印举高,“刑部侍郎江柳意大人在此,休得放肆。”

两个官兵赶紧跪下,面上诚惶诚恐,只怕心中多有不服,江柳意见得太多,她明白的很。

“本官说过了,你们明日不用再来了,去结了这个月的饷银,你们就离开吧。”

两个官兵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连忙带着哭腔道。

“小的家中尚有一卧病在床的八十老母要孝敬,我丢了这份差事不要紧,可怜我的老母亲,要跟着我受罪了。”

“大老爷,小的家中也有一家老小等着我回去养活,如果我丢了这份差事,只怕一家老小都要跟着我喝西北风去了。”

俩人合声道:“请大老爷开恩啊!”

江柳意指着左边的官差,把话说得飞快:“你年轻力强,身体壮硕,去米店,货栈扛袋去,赚些苦力钱,也养得活你那八十岁的老母亲。”

“还有你,”江柳意指着右边的官差道,“看你肥头大耳,膀大腰圆的,你少吃点,就能养活你一家老小了。”

“莫怪本官心狠,”江柳意走了三步又踱回来:“你们两个从头到尾都不曾对本官说过一句实话,就算本官真想饶了你们,也无从谈起。”

老百姓越聚越多,官府里当班的几个官差都闻讯出来迎接,那两个官差还像两根木桩子似的跪在门口。

“你们两个真的不打算跟本官说实话吗?”

他们两个依旧低头俯耳,不发一言。

“那本官就来问问你们。“你刚才说你家中尚有一位卧病在床的八十老母要孝敬,是也不是。”

那官兵微微点头。

“那你是不是该给本官解释一下,一大早的,为何你的两个眼周却黑得像锅底一样,你的牙缝中为什么会留有肉末残渣,衣服上又为何隐隐有酒气传来,手上的那条下手狠辣的淤青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刚才挪动时,你的左右脚有轻微的不自然,本官以为,只怕是那些碎银子藏在你的靴子里,硌的你有些不爽利吧。”

江柳意眼神犀利,言语中又步步紧逼:“你不会要告诉本官,你背着疾病缠身又下不了床的老母亲偷偷藏私房钱,家有病母,你还有心思有肉有酒的喝到半夜,手上那条下手狠辣的淤青,是你八十岁又卧病在床的老母亲突然起身,打的你这个不孝之子。”

那官兵脸色难看,使劲的磕着头,一个大大的服字萦绕心间,又想到自己要丢了饭碗,酸涩之气憋得想哭:“小的知道错了,不该欺瞒大老爷,小的家中没有病母,只有一只凶神恶煞的母老虎。”

围观的人群里如潮的掌声响起,笑声不绝于耳。

那个富态的官兵立即磕头认错:“小的罪该万死,刚刚对大人撒了谎,小的家中并无一家老小,昨夜宿在花街柳巷,是清清爽爽的光棍一条。”

江柳意的语气软了下来,“那好,既然你们知道错了,本官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以后不用再看大门了,来本官身边当差,本官要就近监督你们,直到你们改好为止。”

“谢柳大人开恩,小的们一定不负大人期望。”

艳阳下,太子广郁和瑞王广霖,只带了两个近身侍卫,着便装消失在人群中。

“皇兄,你这次可是捡到宝了,明察秋毫,恩威并施,他可真是一个不寻常的人才啊。”想到这,广霖又多问了一句,“若此人日后不为皇兄所用,皇兄又意欲何为?”

“若此人日后不为本宫所用,必杀之。”

府衙门口的鸣冤鼓响起,刑部大堂里顿时热络了起来,换了一个英明的大老爷,兄弟们都憋了一股劲,准备大干一场,来报案的人是当朝四品大员关佑府上的家丁,出事的地点是关府西首的雅园,常年没有修缮,雅居前的那棵参天大树却长得特别葱郁,出事之前,一直是关佑的小妾单独住在那里。

雅居的门大开,江柳意吩咐官兵们尽数等在门外,她自己一个人进去,刚一进门,浓重的血腥气便与她撞了个满怀。

蜿蜒的血迹延伸到桌脚边,屋子里异常整洁,一个花瓶碎在血泊里,鲜血和碎片最为集中的地方平躺着一个人。

几缕碎发黏在那人惨白的脸上,粗布衣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补丁,她的身形枯瘦,微微撩开衣角,各种深浅不一,新旧叠加的伤疤,击痛了江柳意的眼睛,这不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该承受的。关府是大户人家,一路走来,关府的下人们个个都穿得十分体面,可为什么唯独地上这个死去的小姑娘是个例外。

小姑娘死得很平静,脸上再也没有多余的表情,江柳意很不解,她只是一个孩子,到底是什么让她视死如归,又毫无惧色。

经查验,小姑娘脖子上的伤口正好与那把短刀吻合,而她紧紧的将刀柄握在手中,与其说她的死另有蹊跷,不如说更像是她自己刎颈自杀的,她的身上除了一道割喉伤之外,再无其他致命的伤口,她的衣服整齐,没有与人搏斗过的痕迹,江柳意将她的手臂轻轻抬起,却愣在了当场……

江柳意跨出屋门,一颗起伏的心久久无法缓和,她在门前那颗大树边站了很久,呆呆地看着树根边那一处新翻动的泥土,江柳意亲自动手挖土,不久便挖出了一个很不起眼的木盒子,她小心翼翼的弹了弹上面的土,缓缓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叠厚厚的信纸,有的字迹稚嫩,有的微旧泛黄。

江柳意吩咐身边官差,把关府的人都叫来这里,她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官差把关府的老老少少通通集中到了那棵大树底下。

江柳意站到众人面前:“本官今天就给诸位来讲一个故事。”

“大人,您到底是来查案的,还是来给我们讲故事的!”人群里有几个年轻的家丁应声质疑。

“只要诸位耐心听本官讲完这个故事,凶手自然会出现。”

江柳意望向树根边埋盒子的浅坑,仿佛跨越了冗长的时间,来到了一年多前那个明媚的午后,那时候的大树还没有现在这么茂盛,江柳意依稀看见了大树边那个埋盒子的小小身影,她用脏兮兮的泥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回过头对江柳意笑,江柳意也对她笑。

她说,她希望有一天,她最爱的那个人会发现这个盒子里的故事,发现她有多么的爱她,所以她要埋得浅一点,每天都把盒子上盖着的旧土换上新土,这样总有一天她会看到的,江柳意说,我会帮你的。

从前有一个小姑娘,她被自己最亲最爱的母亲抛弃,她不知道她的生父是谁,她是在继父的家里出生的,继父很有钱,有好多好多的小妾,再加上继父得知小姑娘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以后,对母亲越来越冷淡了。她很心疼,她好想去安慰一下母亲,她想告诉母亲,她会一辈子陪在她的身边,可她母亲并不喜欢她,起初她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她。

做饭的老嬷嬷告诉小姑娘,她的母亲原来是青楼里的姑娘,后来被继父看上赎了身,成为了继父的小妾,但从她出生以后,她母亲就失了宠,小姑娘这才明白,原来她的出生,带给她母亲这么大的困扰,她简直就是母亲的耻辱,无法告别过去的阻碍,她也开始讨厌自己了。

很快,她因为手脚勤快,不用再起早贪黑的浣洗府里的衣服了,管事的把她安排到她母亲的身边去伺候,为此她高兴了整整一个晚上都睡不着,小姑娘哪里知道,管事的知道母亲不喜欢她,故意把她放在母亲身边,目的就是为了天天气她的母亲,一个失了宠的小妾,什么也不是,还敢不给他贿银,这就是管事的给她母亲第一个下马威。

第二天,她提早来到了她母亲的住所,发现原本伺候母亲的丫鬟都不见了,小姑娘突然明白管事的为什么要把她安排到母亲的身边,不过没关系,就算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也能照顾好她的母亲。

小姑娘尽全力伺候好她的母亲,一个人当成三个人用,早上天还没亮,她为母亲做瘦肉粥,她的年纪小,没有做过饭,为此她特地向做饭的老嬷嬷请教了,她很聪明,虽然烫到了手,她还是做出了一碗香喷喷的瘦肉粥,只要一想到母亲会吃她做的瘦肉粥,她就开心的不得了。母亲刚起床,她就准时把瘦肉粥端到了母亲的屋里,母亲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堆臭气熏天的垃圾,她还是免不了心痛了一下,她把粥碗放到桌上,母亲用手大力的一扫,热腾腾的粥泼到了她左手的手背上,痛的她强忍住眼泪没有掉下来。

她母亲说:“以后不要把这些低廉的食物端到我面前,还有你,以后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捡起地上的粥碗碎片,来不及清理地面,便被她母亲赶出了门外。

她捧着粥碗碎片,坐到了树边的草地上,碎片上还黏着一粒粒的米粒,她用舌头去舔,真的很好吃,既然母亲不喜欢,那她以后也不喜欢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有的是被烫的,有的是被踢的,有的是用刀割的,拿她母亲的话说,她就是一条赶不走的狗。小姑娘没有怪她的母亲,虽然身上这些抹不去的伤疤都是母亲赐的,但她相信,只要她一直待在母亲的身边,总有一天母亲会接受她的。

说到这儿,江柳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颤颤的,人群里有不少人掩面哭泣,也有不少人泣不成声,一旁的官兵们鼻子都是酸酸的。

“大人,那小姑娘后来怎么样了?”人群里有人异口同声。

江柳意抬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

后来……

她的母亲喜欢读书人,她就偷偷跑去听府里的先生给小姐们讲课,先生人很好,允许她听课,只要她答应不踏进学堂半步,他会为她打开一扇窗户,一年后,她陆续学会了写很多字,她把母亲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写到一张纸上,包进了一个香囊里,这个香囊是小姐送给她的,很漂亮,她很喜欢。

可是后来,大夫人发现了她日日挂在腰间的香囊,这原来是大夫人装首饰的香囊,小姑娘有口说不清,大夫人罚她五十个板子,她一个小姑娘哪里受得住,在她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时候,大小姐主动承认了错误。

下人的命贱得很,是不配看大夫的,她伤得很重,老嬷嬷把从老家带来的一些草药敷在她的伤口上,看着她的伤口,轻声哭泣。

小姑娘安慰老嬷嬷:“我没事的,这几天母亲没人照顾,我一定会快快好起来的。”

果然,在养到第三天的时候,她强撑着虚弱的身子,整齐的穿好衣服,她不能让母亲看到她这副憔悴的样子,否则母亲会更不高兴的,天还早,她去把盖在盒子上的土换一换,那土已经三天没换了,都干了,到时候母亲就发现不了土里埋着盒子。

屋门开了,小姑娘照例去给母亲打扫房子,三天没见她了,母亲似乎很开心,小姑娘脑海里闪过一丝可怕的念头,或许母亲真的很想让大夫人把她打死吧,可转眼一想,母亲怎么会希望她死呢,不会的。

小姑娘细心的为母亲打扫房间,虽然受了伤,但她的动作还是像往常一样麻利,可人终究不是铁打的,她的脑袋突然很晕,晕的她根本无法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