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来的妹妹啊？不是捡的吧。老头子知道你是贼？哈哈你过不了几日就得被赶回来。”
小山子的反抗只遭到了毒打。妹妹为他上药，心疼得直哭：“哥哥疼不疼？我给你吹吹。”
“呸，干完这票大的。你尽管走，老子不拦。”贼老大盯上老大夫的家财地契。
老大夫为小鱼儿把完脉，捻须写药方：“良药苦口利于病，小鱼儿好的真快。”
小山子下了决心，他不能恩将仇报。那一夜，他留下书信带着妹妹悄悄离开，不成想让守候已久的贼老大逮了个正着。
小山子护着妹妹被打得很惨，仍不肯松口屈服。
贼老大邪笑盯上茫然无措的少女：“你这妹妹生得漂亮，卖进窑子应该挺值钱的哈。”
“哥几个，不如先验验货。哈哈——”青年对视间得逞的笑容。
小鱼儿不安的哭喊：“哥哥——”
“不…不可以！”鼻青脸肿的小山子目光眦裂。他望着一张张熟悉的脸，不知为何如同恶鬼渗人。
儿时杀猪佬巴掌上鲜血的痕迹，旁人不敢直视的目光，少女绝望的哭嚎模糊了小山子的眼，蒙蔽了他的心。一拳打倒贼老大，小山子掏出怀里的切刀直指众人，眉眼狠厉：“谁敢过来？”
方才嬉笑的青年一时踌躇，忽然有人惊叫：“老大？死了！杀人了杀人了——”
小山子不可置信望向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后脑勺漫出的血鲜红刺眼。随处可见的尖锐石头，阴差阳错要了一个人的命。
小山子的一生因此变了。他脑子空荡荡，一手紧握切刀，一手遮住少女的眼：“别怕，我们走。”
少女的泪湿了小山子的手心，她浑身颤抖立在原地：“哥，他是我杀的。”
小山子不解回头，手中的切刀轻易让少女夺走，她一步步走到贼老大的尸身前，刀尖没进了他的胸膛。
“扑哧——”鲜血涌流的声音。
“人是我杀的。”少女痛哭的神情，俨然万劫不复。
多少次，源庭回忆那个深夜，不知是鲜血浇灭他对死亡刚刚升起的恐惧罪恶，还是少女孤注一掷的绝望眼神迷乱了他的心。
“你不怕死吗？”小山子望着紧握刀柄的傻妹妹，“杀了人是要坐牢，判斩首的。听话，快把刀给哥哥。”
“我怕死，好怕疼。”少女回过头笑中含泪，抛开一切的决绝悲伤，“可我不会死，因为…我是怪物啊。”
“杀不死，死了也会活过来的怪物。”
年幼的她看着大门一次次锁上，日复一日母亲长久留给她的背影。最后一次，母亲离开了，再也没回来。
大火来临的那一夜。
“大夫说孩子是死胎，引出来没有气息。待要去埋时她又活了。”女人无比冷静对兄长说，“ 她死不了，我试过。”
“我恨他。”女人不知在念着谁。
“跟我回家，我不能让他毁了你一辈子。”男人硬拖着女人上马车。
“我会派人送去吃食，保她不死。但不许你再见她。”
大门又一次关上，少女呆坐在门边等待娘亲回来。她不记得大火从何而起，只有火焰持续包裹的痛楚。女孩唤了娘亲千百遍，最后到来的是少年，她才见过一面的“哥哥”。
老大夫曾叮嘱她：“你不止一次断了气息，又活过来。你需长长久久守住这秘密，万不可让旁人知道。你的哥哥，也不行。我是为你好。上天庇佑的福气，也可能是噩运。”
“我不与哥哥说，怕哥哥像娘亲一样走了。”少女悲伤的哭，“我是死不了的怪物，哥哥却不一样。哥哥怕我吗？”
青年愣怔了一会儿，脑海闪过女孩在火海中一遍遍喊着疼的无助。
“如果哥哥不怕，等我活过来还可以找哥哥吗？”少女这般问，小心而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