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源庭真人
村尾的老大夫说，他行医半载头回见到在大火呆上一夜还活下来的人，何况是个孩子。小姑娘伤的很重，却也比烧成灰强上百倍。
小山子身无分文，依着大夫要求跑遍整座雪山方找足了药材。冻裂的手砍柴，整齐切药材，日夜熬药…小山子一直忙活，只为大夫答应能治好妹妹。等闲下来，小山子坐在床边看浑身烧伤的小姑娘，昏睡中的她呓语喊疼。偶尔，小姑娘疼醒了，只是轻声哼哼：“哥哥，娘亲呢？”
小山子小口喂她喝药：“娘亲在找我们呢。你快点好起来，我们就能团聚了。”
小山子找遍了宅子，没有寻到女人的踪迹，也不见有人来院子。问起邻家，这家一直只有母女二人，并未有过男人。
也许娘亲侥幸活下来了，小山子想着。他和小姑娘一直在等女人回来。
老大夫整日指使小山子干活，为小姑娘治病也不含糊。来年，粉嫩桃花开满枝头，小姑娘出乎意料顽强活了下来。她的肌肤粉嫩如初，身量还微微高了些。
待病好转，小姑娘一反常态不再问起娘亲何时来。她比初见活泼了许多，仿佛忘却所有受的苦难。唯不变，她一见小山子就笑，喜欢跟在少年身后打转。
“哥哥…哥哥……”小姑娘蹲身摸路边绝不亲近生人的老猫，她轻轻的笑哄道，“好乖哦，哥哥也摸啊，猫猫好软。”
小山子从药房里出来，不情不愿伸出一根手指，老猫龇牙伴喉间威胁的低叫。他无奈摸摸小姑娘的头：“你玩。”
“呀，”小姑娘干脆抱起老猫，“猫猫乖，哥哥可好了，你不准凶哦。”
老猫眯着眼甩甩尾巴像人般臭着脸，不再反抗让小山子点了点脑袋。
恩，没有我妹妹软。小山子臭不要脸的想。
老大夫逢人便惊叹，小姑娘有上天垂怜的好运。这般宝贵的福气，还需得配了贱名，好平衡福祸。
小姑娘一问三不知，她摇头说没有名字，娘亲通常只要看上她一眼，她就知娘亲在唤她。
“哥哥叫我妹妹，我就叫妹妹好了。”小姑娘天真道。
小山子断然拒绝老大夫提议的“石头”、“狗儿”、“丑丑”。他翻出攒下的几个铜板，走到镇上请书院的先生写一个有福气的字。黄纸让少年整齐叠好放在胸口，同集市上小姑娘最喜欢的糖酥，含着微微热意交付小姑娘。
“小裕儿。”小山子忐忑看妹妹，“喜欢这个名吗？”
小姑娘含着糖酥笑眯了眼点头：“小鱼儿。”
“是裕儿，这个裕。”小山子别扭抓脸，摊开黄纸指着上面的字，“跟哥念，裕儿！”
小姑娘点头，脆声学道：“鱼儿！”
屋子里，老大夫拿着银针哈哈大笑：“鱼儿鱼儿，也是好的。”
小山子泄了气，又给小姑娘塞了颗糖。
老大夫说，小姑娘的身体要慢慢养上几年，药隔三差五喝上好几碗。小鱼儿喝药从未喊过苦，小山子只心疼她懂事。小鱼儿头回做了溏心蛋，小山子感动一尝味道甜的要命，才发觉妹妹味觉不大好。
小鱼儿一无所知腼腆笑问：“哥哥喜欢吗？多喝点。”
小山子痛并快乐干了两碗：“好喝。”
好奇的老大夫尝一口，他扭曲老脸表示，再不准小姑娘进厨房。
小鱼儿不服气，跑到隔壁酒楼学厨艺，夸下海口：“我将来做饭比皇宫里的御厨还好吃。只给哥哥吃，不分先生吃。哼。”
“小没良心，老夫才不稀罕呢。”老大夫吹胡子瞪眼，小山子悄默声翘了翘嘴角：“好。”
“哥哥，你试试这新衣，可否合身？”邱裕抱着蓝衫眼含期待，上面衣角针线细致看的出用心之诚。
小山子依言换上蓝衫，细细摸着衣角：“谢谢妹妹。”
邱裕被哄得极开心：“哥哥穿上真好看。诶呀，腰身大了些，我再改改定更合身。”
小山子心中一暖：“不用费神，妹妹手艺已是极好。我多吃一些，过几日便称身了。”
……
“哟…这不是阿安嘛，你一声不吭没了影两年，老子还以为你死外头了。原来，兄弟找着好差事了？啧，这药店真大啊。”贼老大熟络打招呼，毫不客气顺走了几样柜台上的药材，“兄弟急用，你不介意吧。”
小山子让贼老大打过几次，生不起反抗的心。有一就有二。店里少了药材，小山子想法儿补上，老大夫仍对他的失职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