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陆遥，”沈良捏紧手机，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你在哪里。”
“我在你家门口！”陆遥忙不迭回答，“沈老师······你什么时候回家？”
“还有四十分钟，”沈良看看时间，“你去楼下的咖啡厅吧，不要等在门口。”
“哦，好的，”对面声音冷淡，陆遥捏着包坠上的毛绒兔子，有些不知所措，“知道了，那沈老师······你早点回来。”
沈良回了声好，不想让陆遥久等，他伸手拦下出租，半个小时回到家中，在楼下的咖啡厅找到陆遥，带她走上楼梯。
“等多久了，”沈良打开房门，请陆遥进来，给她找出拖鞋，“下雨了，出来怎么没有打伞。”
“出来的时候，天还是晴的，”陆遥看着鞋尖，小声回答，“后来才下雨的。”
太久没有回家，客厅生出潮气，沈良打开顶灯，在各个卧室走过一圈，把窗户打开，任凉风拂面吹来，他进浴室拿来毛巾，让陆遥擦净头发，他自己转身走进厨房，给她捧出热水：“太久没回家了，没法榨果汁给你，你想喝茶水么？家里还有茶叶。”
“不要不要了，沈老师别麻烦了，我喝热水就好！”陆遥坐立不安，像个竖起耳朵的白兔，捧着热腾腾的水杯，小口小口轻抿，“沈老师······您很久没来上课，是去支教了么？”
沈良怔愣片刻，微微勾唇：“可以这么说吧。”
“研究所的工作，原来也这么辛苦，”陆遥愁眉苦脸，“我哥也是这样，常年都在部队，逢年过节我和爸妈等在家里，等啊等啊等啊，等他打电话回来，有一年过年要吃年夜饭了，妈妈吃不下去，边看电视边掉眼泪，十二点之前他才打来电话，匆匆说几句就挂了，只有妈妈听到他的声音，我和爸爸都没听到，他到底什么时候退役，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给我找嫂子呀。”
陆遥的声音越来越低，她垂头盯着鞋面，眼泪在眼眶打转，不告而别的沈老师让她想到哥哥，委屈在胸口蔓延，鼻尖阵阵发酸。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退役以后要做什么，”沈良坐在旁边，认真凝视着她，“他们这样的人，怀着一腔热血入伍，从枪林弹雨里走过来，习惯了那样的生活，和我们熟悉的世界是脱节的。他总有退役的一天，但如果不是自己的意愿······今后会后悔的。”
“我哥哥他，还能后悔什么，”陆遥勉强牵唇，掌心按紧杯子，“他还能付出什么。”
沈良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两人捧着杯子，在沙发两侧坐着，热气蒸腾脸颊，窗外冷雨滴答，陆遥压下喉间哽咽，抬手抹干眼泪，故作轻松起身：“沈老师，你出差前交待的事，我全做好了！要去检查吗？”
“谢谢，”沈良捏紧杯壁，看着陆遥的眼睛，“当时时间紧迫，我找不到更信任的人，只能麻烦你了。你帮我太多，有什么能帮忙的，我真的想报答你。”
“不用了沈老师，我已经很开心了，”陆遥轻瞄沈良，脸色羞怯泛红，嗓音越来越低，“能帮到沈老师······我已经很开心了。
“吃晚饭了么，”沈良听到她腹中咕咕，起身走向厨房，拉开冰箱，用眼神上下翻找，“家里没什么东西，我给你煮面，吃了饭再回家吧。”
陆遥不想让沈老师辛苦，可是能让沈老师亲自煮饭，这诱|惑她实在不想拒绝：“那沈老师，你不要太辛苦了，也不要做太多哦，我胃口很小的。”
“你们都是小猫的食量，”沈良剥|开塑封，看上面的保质期限，“我买了蔬菜，外卖快送到了，你帮我接一下吧。”
话音刚落，门外叮咚作响，陆遥小跑过去开门，拎一袋有机蔬菜回来：“看着好新鲜呀，沈老师真注重生活质量。”
沈良笑笑，洗涮锅碗煮面，厨房顶上有暖黄的灯光，柔柔罩在脸上。
“沈老师，你黑了一圈，”陆遥挪动手指，灵活洗涮蔬菜，“好像还瘦了一圈。”
开水咕噜冒泡，面条从硬到软，乳白水沫蒸腾起来。
面好后沈良关火，给陆遥的那份是个大碗，里面盛着两个鸡蛋，上头覆盖一层青菜，摆盘精致漂亮，令人食欲大开，他自己那份面条只有几根，底下是薄薄的汤水，看不出什么滋味。
“沈老师，你在减肥么，吃的也太少了吧，”陆遥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这些能吃饱么？”
“可以吃饱，”沈良点头，卷起面条入口，“我不吃肉的，吃这些就足够了。”
陆遥想起之前课堂上的视频，麻袋拖出长长一条血迹，一直延伸到河边。
她不说话了，默默专心吃面，沈良去厨房取来调料，给她放在面前。
淅淅沥沥的雨声渐小，陆遥几次想说些什么，抬头看到沈良，乖乖把脑袋窝回胸口，眼看沈良将要起身，她猛然抬头，脱口而出：“沈老师······”
“陆遥，”沈良看着她的眼睛，平静开口，“我不是Alpha，我和你一样，都是Omega。”
手里的筷子噼|啪一声，悄然落在桌面。
空气凝滞下来，一道看不见的屏障竖在中间，像一道天堑，将两人分割开来。
陆遥隐隐有些预感，可直白听到结果，心里仍旧五味杂陈，她慌乱捡起筷子，埋头搅动面条，竹筷在碗底磕碰，凿出清脆鸣响：“啊，嗯嗯，原来如此，我明白的，沈老师不用告诉我的，哦不是，我不会说出去的，我看雨停了，哥哥应该快休假了，我先回家······”
“陆遥。”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