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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无涯 断桥残雪 越人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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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我们可不可以像那场雪,一起飘,一起落,一起走到最后!”

诗曰;

轮台斗转送君去,去时雪满竹林路。

峰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蹄行。

……

黛色的苍穹,散下片片花瓣,似乎还带着淡淡的清香。雪悠悠地飘着,将天地一道渲染,落成白茫茫的一片。

柳絮一般,芦花一般,轻烟一般,来时纤尘不染,落时点尘不惊。玲珑剔透,粉雕玉琢。

大雪掩埋了一切喧嚣,让风雨过后的竹林回归到死一般平静,两位白衣少年,再次踏上竹桥,“咯吱,咯吱!”竹桥发出了悦耳的清脆声。

“它们已经不在了!”曲如眉小心提防着周围的变化,月华侧耳,道;“你找的人,他在那里!”

曲如眉顺着月华的目光所致望去,竹台上,白衣男子抚琴而歌,歌声高昂哀婉;”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是何意?”曲如眉对这句似乎过于好奇了些,这是她自冥府而来人间,听到的最动情的歌。

虽然她还不知道是何意,但在今后的所有岁月里,这支歌伴随了她的整整一生。直到她因为一个男人而生命结束的那一刻,她才深深体会到,“心悦君兮君不知”是何等的寂寞与悲凉。

月华静静道;“越人歌——楚襄王巫山一段云!”

曲如眉道;“寂寞的歌?”

琴声悠悠,歌声带着她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

黑夜如幕,唯有月光轻柔地抚摸着江面,在这一夜里,没有白日里的湖光水色,亦没有平日里的往来喧嚣,有的是钟鼓齐鸣,乐声阵阵。

此时的月华正像一位王子,渐渐的走来,周遭竟是比往常要庄重热闹。青翰舟中,鄂君子晳(月华)俊朗的眉眼被月光镀上了一层光晕,气度不凡犹如天神。

曲如眉惊叹道;“月华,你为何会出现在画面里?”

打桨的越人(曲如眉)看着他,芳心既喜却又羞涩困窘,他是楚王胞弟,高贵的王子,而自己不过是越国的一个舟子,身份悬殊,语言不通,纵使空有一心欢喜,却又该如何表达?

月光似流金静静地洒在江面上,越人(曲如眉)只得更加用心,努力让小舟更加平稳,仿佛不忍搅扰月光般小心翼翼。

天上的月亮,明亮而又皎洁,但是舟中的王子(月华)却更加夺人眼目。那满涨的潮水,是越人(曲如眉)止不住汹涌到心口的爱意。

趁乐声刚停,越人(曲如眉)终于鼓起勇气,便怀抱双桨用越语唱了一支歌,那歌声婉转,带着越国特有的腔调,声声用情。

或许心有所感,又或许是因为越人(曲如眉)的歌声委实动听,鄂君子晳(月华)被歌声感动,他看向越人(曲如眉),请人将歌词翻译成楚语;

“今夕何夕兮,

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

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披好兮,

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

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歌词的大意是;“今夜是怎样的夜晚啊,我架着小舟漂流在江面;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居然能够得以与王子同舟。

幸得王子看得起,不因我的粗鄙卑贱而见弃,我心里忐忑啊,战战兢兢又满心欢喜,不知该如何摆正自己,快要满溢出身体的心意,就因为我居然得以见你。山上有树啊,树上有枝梢,我心里爱悦着你啊,你却不知道。”

画面里的鄂君子晳(月华)就像空中的月亮,明亮皎洁举世无双,而越人(曲如如眉)就是那竹屋,遥遥望着他,可望不可及。

这样卑微的生命里曾有过这么一夜,这一夜的空欢喜。于是当欢喜落下,心中烦愁又卷起。

……

鄂君子晳(月华)明白歌意后,非但没有生气,还走过去拥抱越人(曲如眉),给越人(曲如眉)盖上了绣花被,意为愿与之同床共寝。

画面里的越人(曲如眉)受宠若惊,自己视若神明的人儿居然垂怜了自己,给予了如此卑微的自己今生也不敢奢求的一抹温存。

琴声止,歌声落,抚琴的白衣男子,看着已经来到面前的两个年轻人,在那场画面散场后,漠然道;“后来世人都说鄂君子晳带走了越人,可是只有越人自己知道,隔着雾湿的芦苇,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目送着心爱之人渐渐远去。”

曲如如眉不解,追问道;“你是说,它们最后没有在一起?”

抚琴男子依旧漠然,银白色的面具下掩饰了他悲伤,道;“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天潢贵胄,一个泛舟江上,或许鄂君子晳也曾想带越人常伴身侧,可一入深宫,越人便再也不是那个自由自在,飞蛾扑火般敢向王子表白心意的人了。心悦君兮君已知,可又能如何?乱世将倾,即使得以红袖添香,也难遭风侵雪染。”

话音落,画面生;当灯光渐熄,歌声停歇,昨夜的月亮早已随清晨的烟霞散去。剩越人(曲如眉)一个,仍泛舟江上,渡往来旅人。

而当初鄂君子晳拥抱越人时,那种美丽而又慌乱的心情,却永远刻在了有心人脑中,成为了谁心头的一抹白月光,一颗朱砂痣。

抚琴男子继续道;“公元前529年,六月十七,越人心头一悸,不久便闻子晳死讯。”

此时圆月高悬,犹如初见子晳(月华)那日,念及此处,曲如眉不由泪下,对着远方遥遥一拜。从此世间再无君如月,只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只余相思。

……

曲如眉再也无法压抑心中伤痛,一口鲜血喷出,洒在竹台上,渗进白雪里,月华在所难免的伤感,慢慢搀起了她病如西子的身子。

抚琴男子起身,慢慢摘下面具,那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脸,寂寞的而又涳濛,南枯再一次望像月华,失望道;“月华,我终究无法阻止你,只希望,来日方长!”

南枯从手中幻化出两只蓝绿相间的琉璃酒盏,冷道;“喝了这碗酒,我送你们上路!”

南枯抛出酒盏,月华接过,只见杯盏之中,银河星辰,闪亮迷人,流沙质感,细腻浪漫,闻了闻,无比哀怨。一饮而尽,入口温柔,后觉辛辣,是嵌入心口的一种忍痛,月华问道;“这是何酒?”

南枯漠然,冷道;“冥府……之路!”

曲如眉亦接过酒盏,只见猩红一片,闻之伤情,问道;“这是何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