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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双面
“牺牲品”，林栋现在只要想到这三个字就会浑身难受，褚一星质问他的时候，有句话压在舌尖上却没办法说出去。林栋很清楚，白远洋在荣格发起攻击前就已经被当成过一次牺牲品了，所以他绝对不会容忍还有第二次。
权利就是以小博大的游戏，林栋深谙其中道理。但在责骂褚一星的冲动时，林栋得承认自己在那一瞬间感情也战胜了理智，他没有那么嘴上说的坦诚冷静无私，他的牺牲品名单上再也不会有白远洋的名字。
会议随着卫兵进来带走褚一星而结束，参谋团的各位也迅速离开，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林栋一个人。
他冷眼看着那些空位置，忽然感到一阵无力，不管是父子还是兄弟，林栋都在扮演一个完全不合格的角色。包括褚一星在内，他把林家所有和自己有直接联系的人都推在了对立面上，家庭于他毫无温度，就如十岁那年的暴风雪冻得他无力招架。
林栋坐下来打开端脑，又在看前一天发给白远洋的信息。他从来没有这样向谁坦白过，早就习惯把什么事儿都自己扛下来，可现在一旦发现能有一个宣泄的通道，那种渴望倾诉的情绪就再难以停下来。
林栋动用了他的特权，白远洋的端脑被强制插入了他的拨入信号。
“我知道你能听得见”，林栋说：“我想和你谈谈，洋洋，你做不到永远躲开我，你也不可能就待在那个房子里永远不露面。”
林栋说完，白远洋那边却没有任何声音。他等不到想要的回答，僵持了许久后，林栋终于软下了声音，不再是强势要求，而是带着他从未有过的几分恳求：“我需要你，我只想跟你说说话。”
端脑已经不再被他控制，白远洋尝试了所有想到的，却根本没有办法关闭林栋插进来的信号。实在不行就只能用小刀把埋在头皮下的芯片挖出来，白远洋走进卫生间，他拿出杨平的剃须刀片在自己太阳穴上方两指的地方比划了比划。
剃须刀片很薄，难以一下子就切入到埋藏芯片的位置，皮肉被切除开一条细缝，血液顺着伤口迅速流了出来。在最初的微痒和冰凉外，疼痛很快就裹卷而来，太阳穴开始突突直跳，血液顺着他的脸颊一直在往下流，白远洋有些慌神了，他扔掉刀片，扯过毛巾按住了伤口。
林栋听到了哗哗的水流声，强制切入的信号出现波动，他的心脏被猛地抓了一把：“你怎么了？洋洋，我现在切入视频模式可以吗？”
“不可以”，白远洋捂着不断往外流血的伤口，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急声说：“我在洗澡，林栋，你尊重我一次很难吗？”
“你出什么事儿了吗？”林栋问。
疼痛让白远洋第一用这么不耐烦地口气跟林栋说话：“我说了我在洗澡。”
“可现在是中午十二点”，林栋能听出来白远洋的气息不太稳，他像是在忍耐什么，更何况这个时间也不太对。
“汤洒在衣服上，我去洗澡有问题吗？”白远洋回答。
“你被烫到了？”林栋问。
白远洋的脾气一贯很好，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脾气的泥面人。他曾经能容忍林栋的所有行为，但现在白远洋对林栋的耐心已经大不如前，甚至比其他人都要更少一些。他对于林栋的刨根问底，感到异常烦躁：“没有烫到，没有出事儿，为什么你就不让我安生地洗个澡呢？林栋，你给我三十分钟行吗？”
“好”，林栋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答应后就结束了这段插入信号。他感觉精神一下子好了许多，所有的状态都在回归，他甚至有些后悔什么没有早点用这种粗鲁，但的确非常有效的办法。
端脑安静了下来，白远洋虽然知道关机对强制插入信号没有作用，但依然把这个该死的小东西彻底关掉。他拿开毛巾，手指轻轻按了两下，好在伤口很细已经结了一层血痂止住了鲜血。
白远洋撑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他既然决定放下，就绝不应该再为了这个人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可现在呢？仅仅因为一个电话，他就差点又被打回原形。
“真没出息”，白远洋扁了扁嘴角，点点镜子里的自己：“这么不长进，难怪要被人欺负。”
白远洋脱下沾了血的衬衣扔进脏衣篓，然后打开热水，温暖的水流洒下来，如一只轻软的手抚摸过他的细小伤口。
三十分钟后，林栋的专属信号再次强制开启已经关闭的端脑，白远洋放下看了一半的书，听着对面的人对他说：“我想见到你，和你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