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开灯。
梁贻彤在演奏。
陶屿裹着一身森冷的寒气站在玄关，怔怔地看着那幽静安逸的身影。
莫什科夫斯基，练习曲，OP72，NO11。
他不知道莫什科夫斯基作曲的时候想的是什么。他听到的时候，只是想起她。
梁贻彤在等他。
陶屿轻轻走过去，弯腰搂住她。她没有停止演奏，轻轻问了他一句。
“回来啦。”
陶屿低声应道：“嗯。”
梁贻彤叫外卖，点了粥和汤包。陶屿陪着她一边看雷辉的视频一边弹钢琴，研究了一晚上。
陶屿心情好，夸了雷辉：“这哥们是挺帅。”
梁贻彤只是笑。
陶屿不再打扰她，只在旁边看着她全神贯注，做实验一样地弹奏，反复扒谱，琢磨节拍，认真专注，一丝不苟。
梁贻彤盯着雷辉，陶屿看着梁贻彤。
天亮之前陶屿送梁贻彤回家，梁贻彤睡在车后座，盖着陶屿的风衣。陶屿开着车，看后视镜一眼。
贻彤准备好了。她……什么都准备好了。
雷辉一早开车到录制地点，正好撞上徐鲤。他们打过招呼，随意地站着聊天。能把雷辉说动不容易，其实雷辉到最后也没答应，说动的是雷辉的媳妇儿。他夫人跟他说，很久没在舞台上看到他了。
雷辉就答应了。
这位一来，陆陆续续来的人就多了。好几位今天试音试试音响。制片人持乐观态度，第一季做好了，第二季绝对用不着这么求爷爷告奶奶，年前开始录，时间还是紧，电视台等着最终人选名单呢。
“昨天的钢伴抻死我了，上回那个姑娘呢？”雷辉从裤兜里掏出一枚婴幼儿用的小花发夹，又若无其事装回去。
徐鲤回答：“她更合适？昨天那位不行？”
雷辉微笑着抱怨：“不是快了就是慢了……怎么探讨都没用，听着像是我跑调。”
他是英俊得跋扈的男人，很有攻击力，为人倒是一贯低调谦和。不涉及音乐很随意，过得去就行。涉及音乐便没那么好说话，他对昨天的钢伴确实不满了。
徐鲤若有所思点头。
雷辉先进场，徐鲤在外面接了个电话。她似笑非笑：“制片人的小师弟。”
陶屿在另一头没跟她调侃，简单说了几句，徐鲤一挑眉毛：“哦？”
那不是，巧了么。
梁贻彤认为她准备好了。她把手机放在茶几上，绕着茶几打转。
打不打这个电话。
诚实地跟徐鲤讲，确实不想教钢琴了，想做点职业生涯的改变，所以才辞职。去帮忙开拓了眼界，所以想获得一个工作机会……这么说行不行？是不是太直白了？
陶屿洗了碗，用一次性纸巾擦干。他用围裙擦擦手，靠在厨房门上：“还没打呢。”
梁贻彤十分紧张：“徐鲤邀请过我来着，我拒绝了。这下找上去，是不是无耻了点。”
陶屿就笑：“为什么？”
梁贻彤搓手：“就……略不要脸。”
陶屿抱着胳膊：“你觉得你能胜任么？”
紧紧抱住雷辉大腿是没什么问题。她最近对于伴奏有了点心得体会，如果再有别人，那就再研究。
陶屿拿起手机递给她：“那就打。”
梁贻彤深呼吸一回合，颤抖地拿着手机点两下，徐鲤马上就接了，手机自动转免提，迅速得梁贻彤直接懵了，以前没发现这么快？
陶屿摸摸她的后背，柔和有力地鼓励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梁贻彤，你最棒了。”
徐鲤永远那副雷厉风行的调：“喂！”
“总总总总总监，我我我我我梁贻彤，我我我想求职……”
陶屿拿起电话风度翩翩地对徐鲤道：“徐总监，是，是我。贻彤准备得很充分，让她去试试？”
徐鲤冷笑：“你不是早给我打电话了。”
陶屿面色不变：“是吧，那太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我送贻彤过去试试。”
挂了电话，梁贻彤小脸苍白看陶屿：“总监怎么说？”
陶屿晃晃手机：“让你去面试。”
梁贻彤扑住陶屿，挂他脖子上。陶屿接住她，原地一转。
“我早说了，贻彤很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