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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了点头全部应下,腔中有一万句话想与她说,可是见她泛起泪花,只能伸出指腹帮她擦掉,万般不舍地说了句:“先走了,等我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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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娭光很快回宫,中秋前后,宫中分外繁忙。她自己的生辰与老祖宗的寿诞相隔一日,按照往年老例都是合在一起办。新皇觉得好事成双固然好,但一场家宴而已,多吃几顿热闹一些甚好。

礼部奉命按照公主规制置办了宴席,中秋前后连吃五天寿宴,就连宋娭光都觉得腻味。最后一日,新皇多喝了一杯剑南春,醉意朦胧地拉着宋娭光的手,唉声叹气了许久。

宋娭光嘲笑他酒量差,新皇满脸忿忿:“这大概是哥子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个寿辰了,等到明年,你已嫁做人妇,哥子总不能跑到公主府去给你庆生吧。”

做皇帝要有做皇帝的样儿,自古皇帝出趟门少不了兴师动众,如今坐在高位上再想如封爵时那般洒脱,是万万不能够的。新皇一边哀愁身不由己,一边感伤妹子要出嫁,就差痛哭流涕释放巨石迫心。

宋娭光适时提醒他:“皇兄莫要这样,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何况我一姑娘家。知道您疼我不舍得,可您这哭嫁哭得也太早了些吧,驸马爷尚未归京,您还是省省,等到日子再哭也不迟。”

谢廷铨尚未回来,宋娭光却早早将赐婚求到手。虽然妹子生辰愿望是将自己嫁出去,在新皇眼里,这跟割他肉没什么区别。

这还没完婚呢,就接连堵心他。新皇忿忿不悦,转日从南薰殿传出一道加急密令,又遣谢廷铨去往江陵查办贪赃枉法的少尹,一赌气又当起了坏心眼的“王母娘娘”。

宋娭光不知道又被小气的哥子摆了一道,只想急着回宫去拆那封跋山涉水而来的木盒子。打开来,里面的缎面盒子中有一对男红女绿小木人并坐一排,那面庞惟妙惟肖,竟然是她与他的缩小版。她又低头看了眼盒子,一封接着一封的信笺摞在一起,竟然每日都有一封。

他大概很忙,每封信笺上的字迹潦草无比,大概将一日动向写了写,末尾均会留下一枚黑色的手指印。并加上“见印如见夫”,仿佛温度尚在,他离她一点都不远。

宋娭光挨个回信,也效仿他在末端印下唇印,俏皮地模仿他的字迹,亦是写到“见印如见妻”。

过了中秋,后宫老一辈儿全部搬至别苑,宋娭光便闭门不出,整日窝在春华宫中不出门。那只玄凤越来越碎嘴,太上皇被闹得神经衰弱,每日与德太妃抱怨,差点闹得德太妃也跟着一起吃不好睡不好,无奈只能唤她来,将那只玄凤遣返。

难为有个信物还活着,也算有个念想。宋娭光将玄凤接回春华宫,日日与它大眼瞪小眼,听它叽里咕噜半刻都闲不住,最后实在受不住,让辛苦寻来一只母玄凤配做一对,却不想那只母玄凤压根受不住它絮叨,只要一烦躁便挥动着翅膀扇打过去,没过几日,那只玄凤竟然不再乱开口说话。

素珍总嘲笑那只玄凤是“妻管严”,宋娭光每每听到,都要揶揄一声:“还不是随了你了。”

过了中秋,宫中开始操办选秀。花鸟使拜访素家采择吉利女子,因岁数超过规定,素珍直接落选。素珍得知后有几日彷徨萎顿,又过几日却重归笑颜,实则竹马求娶青梅,遇到了属于自己的良人。竹马在朝为官从三品,年轻有为尚且不提,唯有对她唯命是从体贴入微这点,简直羡煞旁人。

之后,宋娭光每每提到素珍曾芳心暗许新皇,素珍均是虎着一张脸:“主子莫要再提了,若是被臣那竹马听到,真的会哭的。”

得,伶俐女碰到软心男,以后的日子细水长流,该有说不尽的故事。

短暂晴了几日,寒冽的秋风灌入长安,冬日渐渐临近。

宋娭光穿上厚实的冬衣,这日到尚衣局与精擅纳鞋底的老嬷嬷一道学做鞋履。

市井中有个喜闻乐见的风俗,鞋履可当做定情信物,一般都是姑娘瞧上哪家哥儿时,红着脸蛋相送,若是收下那便是一桩秦晋之好。宋娭光没想那么多,只是担忧谢廷铨忙起来无暇照顾自己,帮他做些厚底儿的过冬鞋履,免得冻坏脚丫子。

“中庭晒服玩,忽见故乡履。昔赠我者谁,东邻婵娟子。”尚衣局的嬷嬷们一边笑着念诗,一边打趣她,“殿下这是送给谢相的吧,好日子临近,我们这些老家伙有生之年还能蹭吃殿下一杯喜酒,可太有福分了。”

宋娭光倒是大大方方地应下来,举着鞋履求问嬷嬷们:“老几位不要再调笑我了,赶紧帮我瞧瞧,我还急着派人送到南边去呢。”

年轻人心急,嬷嬷们甚是理解,当即陪她做了几款厚履。隔了十几日,宋娭光收到回信,依旧龙飞凤舞,尾端却没有黑手印。

“鞋履舒适,日行千里,即日归来。”

宋娭光掰着手指算一算,面带喜色唤来素珍:“快,我们赶紧去谢府。”

三月有余,落雪换繁花,那人终于要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别胜新婚~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