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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她便落进一个带着淡淡油烟味和菜香气的怀抱中。
“哦?我记得有人前两天还愁眉苦脸地跟我控诉小么凶她了。”路迟遇轻笑一声,他顺利地看见程渺的耳朵,红了。
他从程渺手中拿了毛笔,另一只手轻松地翻开新的春联纸。
程渺一动不敢动,眼睛盯着笔尖,然后又落在他白瓷般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上。
“路迟遇,我以为你什么都会……”
“我不是天才。”
“那你为什么这么淡定……”
“为什么要慌?”
“程渺,你好像比我紧张。”
“路迟遇……我抽筋了……”
林若正听着戏曲,眼睛往旁边一瞟,路迟遇已经将程渺扶到桌子上坐着,自己蹲下身耐心地替她揉腿。
厨房飘来红烧鱼的香味。
“年轻啊——”
傻妹,你是什么时候对路迟遇动心的?
什么时候呢?
他就像春日里突然而至的一场细雨,悄无声息地,落在她心里的种子里,然后,那里长出了一棵大树。
开心时他会出现,难过时他会出现,遇到困难时他会出现……每个她需要他的时刻,他尽量都在。
她以前相信“缘分”二字,期待命中注定的那个有缘人。
但其实,所谓的缘分,都只是一个人,或者两颗心的故意为之,强撑着,把巧合变成了故事。
她想起学校礼堂的那首情诗。
他目不斜视,好像没有看她,但他们心知肚明,他眼底心里只有她。
她想,路迟遇,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我最喜欢你。
不,以后我还会更喜欢你,比最喜欢你还要更喜欢你。
“还痛吗?”路迟遇抬头,正巧撞见她在神游。
她目光又傻又呆,盯着屋檐,头发扎得松松的,落拓而慵懒。
“程渺。”
“嗯?”
“虽然你没有看我,但我确定你在对我犯花痴。”
程渺:“……”
谁在对你犯花痴!
初禾的第一场雪,在除夕夜落下。
路迟遇坐在程渺旁边,红色的围巾绕过彼此的脖子,将两人系在了一起。风有点凉,吹得程渺脸颊泛红,她挣开路迟遇的手,伸出来将围巾再往上挪了几分。头上戴着个绒线钩的帽子,是林若提前给她的新年礼物。
她只露出鹿一样闪躲却澄净的双眼。
青黑的瓦片屋檐,深棕的枯枝老干,赭红的篱笆栅栏,雪色渐渐覆了一层,遮住了原来的浓墨重彩。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瞎了一只眼的灰猫,翘着尾巴,优雅地踱着步子,印下独属于自己的梅花印章。
程渺轻轻地动了动,解开围巾,蹲在正望着她的小野猫面前。她刚刚伸出手掌,那猫短促地尖叫一声,已经蹿了出去。
“好像猫都不怎么喜欢我。”她语气里有些哀怨。
手指不自觉地在雪地里画着,渐渐勾勒出一个轮廓,等到她注意的时候,身后的人已经走近,她慌忙擦掉,不确定那人有没有看见。
玉白的手指牵起她,将她冰冷的指尖放进自己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