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在外面敲门，随之带着一溜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进来，供他挑选。
包房里的人多起来，分散了石钟瀚的注意力，韩嫣紧绷的脊背也稍稍松懈。
经理谄媚道：“石总，这些都是新来的。”他对那些姑娘们说，“你们还不快向石总自我介绍一下。”
小姑娘们长得都挺漂亮，妆容精致，模样八分往上走。大多衣着性感，身材窈窕，几件轻薄如纱料子半掩着，光溜溜的雪白躯体，最引男人遐想非非的若隐若现款。
只是石钟瀚今晚心思不在，突然闯进来的一大帮子人让他心头更加烦躁。
他从水果盘拿起一把小刀，指尖捏着刀柄，慢悠悠地用抹布擦拭。
石钟瀚望向那一票令他提不起丝毫兴趣的年轻女孩，淡淡道：“让她们把苹果顶上，站过去。”
年轻女孩们不明所以，只能照办，战战兢兢地把苹果顶在脑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吭声。
直到有人感觉眼前阴影一晃，刀锋极速切割气流划过头顶，不偏不倚地把苹果穿透插在身后的墙板上。
女孩们开始惊恐大叫。
墙上刀尾余震不断。
顶苹果的女孩吓得瘫坐在地。
石钟瀚又拿起水果盘里另一把小刀，用布条慢悠悠地擦拭，走到另一个女孩面前。
女孩吓哭了，眼泪直往下掉，浑身发抖。
石钟瀚手里的刀在眼前比划路线，微眯起眼，毫不怜香惜玉地说：“别乱动，不然我这手一抖，插中的可就是你的脑袋了。”
经理见怪不怪，走到石钟瀚身旁询问：“石总，您觉得她怎么样？”
石钟瀚脾气不耐，眉心拧着，手里的刀窜出去，半点不偏地插中女孩头顶的苹果。
女孩吓得腿一软，当即跪下。
石钟瀚低头面无表情地擦拭下一把刀，扫了眼瘫软跪地的女孩，没什么情绪地说：“胸不够大。”
经理：“……”
经理默默看了眼那女孩的E罩杯，觉得这位爷是真难伺候。
接下来的几位，均被石钟瀚以“腰不够细”“腿不够长”“屁股不够翘”等理由无情驳回。
好不容易有一位胸大腰细腿长屁股翘的，石钟瀚也只是冷冷地扫了眼，扔下一句“索然无味”。
最后的苹果被小刀插在墙上，一屋子姑娘无一例外地吓瘫在地。
石钟瀚扔下擦刀的抹布，往沙发一坐，点了根烟，神情依然烦躁。
韩嫣坐在他旁边，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
经理让人把这些女孩扶出去，眼见石钟瀚隐隐快要爆发的情绪，心一横，决定叫出他压箱底的王牌。
经理说：“叫露娜进来。”
外头来了个更漂亮的女孩，长发及腰，妆容恰到好处，清纯却不故作姿态，笑起来眉眼间带着妩媚。
那女孩胆子大，一进来便主动坐到石钟瀚腿上，胳膊勾着他脖子，整个人往他怀里贴靠。
石钟瀚问：“叫什么名字？”
女孩娇笑着，“露娜。”
石钟瀚下巴冲果盘抬了抬，“小番茄。”
露娜用叉子叉了一只，大抵是觉得自己主动坐他身上没被拒绝，人也有点儿飘了，脑袋一抽，叉了小番茄就往自己嘴里送。
石钟瀚：“……”
石钟瀚微微吸了口气，“你今天出门是没带脑子？我是让你喂老子，不是让你自己吃。”
露娜：“……”
露娜这下彻底清醒了，手一颤，赶忙重新叉了一只小番茄送他嘴里。
跟喂鸡仔似的，一连投喂了好几颗。
韩嫣觉着这妞大抵真是光长个子没长脑子，想活生生把石钟瀚噎死。
韩嫣看着露娜殷勤地给石钟瀚喂水果，手也在他身上摸，慢慢往他裤子下移，韩嫣目光滞了滞，略微尴尬地收回视线。
她想走，但石钟瀚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
石钟瀚交代她办的事她没办成，今晚可不是喊她来风花雪月的，明摆是来找她算账的。
但她进来到现在，还摸不清石钟瀚到底想拿她怎么办。
石钟瀚赶在自己被小番茄噎死之前拔掉了露娜手里的银叉，往果盘一扔。
他指尖勾掉露娜身上的薄纱披肩，心不在焉地问：“今年几岁了？”
出于刚才自己脑袋一抽差点得罪这位爷的愚蠢行径，露娜这回答话都答得小心翼翼：“二、二十三了。”
石钟瀚说：“包你一晚上，报个价。”
露娜眼中露出欣喜之色，知道他身份不菲，特地往高了报，“两万三。”
石钟瀚脱下腕上钻表，随手扔桌上，“这表八百万，跟我玩个游戏，赢了就是你的。”
“真的？”露娜双眼都在发光，激动问，“什么游戏？”
肖楠办完事回来，石钟瀚稍侧头，冲他打了个响指，“拿把左.轮过来。”
韩嫣愣了愣。
露娜还沉浸在八百万钻表的美梦中，完全没反应过来左.轮是什么。肖楠从保险柜里拿出一只皮箱。
打开，里面躺着一把左.轮手.枪，还有一排泛着冷光的金属子弹。
露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石钟瀚手法熟稔地组好枪，将一颗子弹填入弹仓，拍回转轮。
转轮在轴中快速转动，声音作响。
左.轮弹仓一共六发，刚才他只填入一颗子弹，经过弹仓回转，根本不知道这六枪里哪一发是空的，哪一发是实的。
韩嫣知道他要玩的是俄罗斯轮.盘赌。规则很简单，两人或多人.轮换开枪，先中枪者输，赌的不是金钱，而是人命。
石钟瀚精通枪械，他仅能凭声音便能分辨哪一发是否有子弹。
这场根本就是必输的赌局。
石钟瀚把枪口抵在露娜眉心，拇指缓缓按下击锤，食指也贴近扳机。
“第一枪，你先还是我先？”他问。
露娜冷汗如雨下。
她眼睛一眨不敢眨地盯着眼前幽黑枪口，生怕那枪会突然走火。唇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发颤道：“石、石先生，您在跟我开玩笑吧？”
石钟瀚极淡扯了下唇，“我看起来像是喜欢开玩笑的人？”
露娜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脸色发青，上下唇颤着半点声音也发不出，几乎要当场晕过去。
石钟瀚没有耐性等她回答，收了枪，冷冷讽道：“不敢玩你坐老子身上干什么？滚下去。”
露娜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了。
包房内安静如死。
干扰的烦人终于被全部清走，石钟瀚重新望向韩嫣，左.轮被他掌心摁在桌面，轻轻一推，滑至她面前。
韩嫣垂眸看着那支手.枪，心中早有预料，无声望着他。
石钟瀚倚进沙发，长腿懒洋洋地交叠，下巴抬了抬，“陪我玩一局。”
这才是他今晚叫她来的真正目的。
韩嫣知道自己逃不过，掌心渗出凉汗，面上维持着镇定。
她说：“如果我赢了，你就放过我。”
石钟瀚不以为意，唇角轻弯，“你要能赢，我就认真考虑看看。”
韩嫣心跳如擂，目光紧紧盯着桌上的枪，而后她两眼一闭，下定决心般抄起那枪上了膛，抵在自己太阳穴上，扣动扳机。
啪。
空枪。
韩嫣睁开眼，脊背已被冷汗浸湿，心头有种侥幸的松懈。可转念想到，这不过第一枪，还有后面五发。
石钟瀚似乎对她的大胆有些意外，唇角扬起的弧度更大了些。他自然是胜券在握，动作没拖泥带水，上了膛，枪口抵在自己太阳穴上。
啪。
又是空枪。
弹仓一共六发，现已去了两发。
韩嫣拿枪时指尖都是颤的，石钟瀚只是饶有兴致地靠在沙发里，像欣赏笼中无力的困兽表演，等待收割这场赌局的最后胜利。
韩嫣面色苍白，把枪口抵在自己脑袋。
扣下扳机。
打空。
一来一回，弹仓只剩下两发。
其中一发是虚的，一发是实的。
也就是说，这场俄罗斯轮.盘赌，一定会在下一枪或者下下枪中分出输赢。
韩嫣再次拿枪上膛时，石钟瀚的神情却不如刚才那般自然。他耳朵微动，眼中一闪而过收紧的锐利。
那丝转瞬即逝的情绪被韩嫣收在眼里。
韩嫣知道他比任何人都熟悉这场游戏的规则，生死输赢，从开始便掌握在他手中。她要赌的不是自己那点少得可怜的好运。
她要赌的。
是这铁石心肠的男人，心里仅仅余存的那一丝恻隐。
最后一枪，心脏是疯狂过速律动后诡异的死寂，冷汗无声滑落额角。
韩嫣闭上眼睛，将枪口移到太阳穴。
食指僵硬地，缓慢地扶上扳机。
耳旁安静得能听见心脏跳动。
扣下扳机那瞬，她手腕却倏然多了一道牢固的力道，猛地往头顶一升——
砰！
巨大的枪响在耳边炸开，几乎要震破她的耳膜。
韩嫣缓缓睁开眼，预料之中的，面前是石钟瀚复杂却又带着讽笑的神情。
空气中火.药刺鼻的味道弥散。
天花板的水晶灯被子弹击中，哐当砸碎在地。
男人的大手紧紧扼在她的腕，稍用力一扣，卸掉了她手里的枪.支。
韩嫣脊背已被冷汗浸得寒凉一片，面上却依然维持着最初的镇定。
她避也不避地与他直视，眼尾明媚地向上扬起，红唇微翕，“石先生，请你愿赌服输。”
石钟瀚握在她手腕的指尖松开，粗粝的指腹沿着女人的面颊轮廓滑落，紧紧攫住她的下颌。
他低头凑近她，两人近在咫尺，幽深眸光仿佛要将她融进自己的骨髓里。
“你有种，我喜欢。”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