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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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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真相

1.

郊区的一处别墅地下室。

地下室的天花板上垂下一盏昏暗的灯,在慢悠悠地打着晃,明明是夏天,这里却格外阴森。

角落里有好几排笼子,每一个笼子里都是一只猫。这些猫大都目光呆滞地坐在冰冷的金属笼子里,还有几只疲惫地趴在地上,没有丝毫的精气神。

苏蓿坐在其中一个笼子上,将手探进旁边的笼子里,他的指尖带着一些紫色的光点,原本笼子里有气无力耷拉着脑袋的田园猫突然躁动起来,像是沙漠里的绿色植物向下延伸的庞大根系渴望水源一样,紧紧追逐着他不断变换位置的手指。

直到那只猫开始狂躁,苏蓿终于腻了这枯燥的游戏,收回手,玩味地看着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的夏茉,沉声问道:“怎么样了?”

夏茉拿出匕首恭敬地奉上:“她被这个人类割伤,但是这个人类好像也因此昏迷了。”

“唔……”苏蓿伸出手指将匕首刃上的血迹轻轻一抹,嘴唇在指尖轻轻一吻,咧着嘴角满意喃喃,“愿灵的味道……”

夏茉心中一凛,控制住抽搐的胃部。

苏蓿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她,转身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尹开复。

这个人类,他承认对方是一颗好的棋子,但是他无法忽视在这个人类身上看见的那些虐猫影像,即使那些只是普通的猫,他依然无法容忍。

段苛低头撑着手坐在角落一张单人沙发上,懒懒地看了眼地上躺着的人,脸上写满了嫌恶。他原本是想用这个废物将那只黑猫带过来,没想到会被苏蓿打乱计划,现在这个废物也没有利用价值了,对于苏蓿的莽撞,他觉得头有些疼。

“罗鼎升那里如何了?”段苛叹了口气,即使他现在再不满苏蓿的莽撞,也不得不忍气吞声,他需要苏蓿来控制九尾猫。

“那只叫作森渔的猫,她的愿灵也只能为他维持一段时间的健康,那个老头子啊,他估计没几天命活了。”苏蓿说得漫不经心,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并没有察觉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即使这样,段苛还是有些愣怔,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你不是说森渔和这些猫不同,用她的愿灵不会发生之前那样的事吗?那些都是我的大客户,不是可以随便玩弄的人,你知道对于一个商人来说信誉有多重要!”段苛明显动怒了,任谁也不会喜欢被愚弄的感觉,苏蓿的擅做主张让他反感,最主要的原因是最近发生的这几件事严重脱离了他的控制。

“哼,我想你是搞错什么了吧。”苏蓿冷哼,声音里满是讥诮,他看也不看段苛,只是一个劲地逗着笼子里的猫,他的手渐渐靠近那只折耳猫,折耳猫的身体开始泛起淡淡的紫色,渐渐汇聚成一团,从折耳猫的身体里飘向他。

“要知道,这世上有的事情,即使是九尾猫的愿望也达成不了的,你以为那个人对着九尾猫许愿就可以活下来了,你真拿人命当买卖了。”苏蓿说话的时间,愿灵已经飘浮在苏蓿的掌心上方。

而那只猫在那一团愿灵离开身体的那一瞬,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瘫倒在笼子里。段苛只是瞄了一眼,他根本不在乎这些猫的死活,他在乎的——段苛看着在苏蓿的手中闪烁着微弱光芒的愿灵。

他在乎的,只有这个。

苏蓿着迷地看着手中的愿灵,这些力量真是美啊!他从那些笼子上跳下来,走到墙角的柜子前,一挥手将柜子打开。

柜子里摆着许多的玻璃瓶,瓶子里装满了颜色各异的愿灵光团,苏蓿将手中的愿灵放进去,站在柜子前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那光芒将他所在的这一角照亮,他浅黄色的眼睛里映着这些光芒,像极了在晚上才会出没的磷火。

这些就是让人类趋之若鹜的愿望的源泉。

也是每一只九尾猫都无比渴望得到的东西。

但是,现在他最想要的,却不是这个。

“这里面的愿灵都是你的,这个世界上谁没有一点心愿呢?你有这些愿灵,害怕没有客人吗?”苏蓿的神情开始崩裂,“你想要的钱、权,用这些愿灵都可以得到,而我,只需要你帮忙抓住那只黑猫。

“抓住那只黑猫,这些都是你的……”

那声音里充满了蛊惑,段苛却像是已经看到了圆满的未来一般笑了起来。

地下室里空无一人,只有那些猫待在笼子里气息奄奄。

“吱嘎——”

伴随着开门声,苏苜走了进来,在笼子前停下了脚步,她蹲在一个笼子前,伸手摸了摸里头的猫,动作无比轻柔。

夏茉懒懒地抬起头睁开了眼睛,望向苏苜的猫瞳里像有悲伤,她舔了舔那只白净的手,那只手上渐渐汇聚起一团淡淡的红色光芒。夏茉知道这是自己的愿灵,苏苜从年初第一次出现在地下室开始,都会趁段苛和苏蓿不在的时候偷偷给地下室的猫愿灵。

夏茉觉得浑身都像被吸引一般,她想要向那团愿灵靠近,但是即使有了这愿灵也总有失去的一天,她有预感,只要在这里一天,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是九尾猫。

她抬头看了苏苜一眼,最终低下头,不再去看苏苜手里的那团愿灵。

过了几秒,苏苜看夏茉拒绝的姿态也不再坚持,眼睛看着角落中那一柜子的愿灵目光中满是痛苦。

或许当初真的是自己做错了。苏苜这么想着,站起身离开了地下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偶尔有路过的行人好奇地将目光投向院墙边的那团黑影。

森渔蹲坐在钟家的院墙外已经很久了,她未理会路人满是探究的视线,伸出舌头舔了舔隐隐作痛的伤口,继续望着眼前的院墙出神。

“滴滴——”

身后有汽车的喇叭声突然响起,惊得森渔原地炸起,弓着背警惕地睇视四周,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明黄色的汽车,一个男人屈着左手懒洋洋地撑在车窗上,右手随意地按在方向盘上。

“嘿,小猫儿,你还记得我吗?之前我们见过的。”宋致好笑地看着墙角那只浑身奓毛的黑猫,居然觉得这只猫一脸严肃的样子特别搞笑。

森渔眯着眼看着他笑得很欠抽的样子,觉得爪子有些痒,她好想朝他不怀好意的脸上来一下,但是他身上有钟楚江的味道。

讨厌的驭猫人。

森渔瞥了眼那辆车,在心中暗骂,却又看到了宋致因为它的视线又再次笑开花的表情。

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驭猫人。

她在心里有些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不打算再理会这个看起来有些不着调的驭猫人,转过身舔了舔还有些发疼的手掌。

坐在车里的宋致,脸上的表情也因为森渔这一连串的动作凝滞在了脸上,在心中不确定地暗忖,他刚才是不是被一只九尾猫鄙视了?

正这么想着,就被森渔的动作吸引了视线,那只九尾猫微蹲下身蓄力,然后跳上了墙头。

森渔从肉垫里伸出爪子,右掌抓住墙上的缝隙,两条后腿用力向墙上跃去,她知道自己这样的动作有些搞笑,但是因为她左掌的伤口影响了动作!

努力安慰自己的森渔,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森渔此时正攀上墙头,心中恼怒却又不想与他有太多交集,向着墙内跃去。

宋致饶有兴致地盯着森渔看了半晌,忽然笑了起来,想起刚才那只猫笨拙的动作,神色又是一暗,刚才那只猫,受伤了。

森渔站在阳台上,张开手掌,又抓住又张开,反复几次后确定了这次的伤和以往的有些不同,烦躁地甩了甩手,第一次有些无措。

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人讨厌呢!

被一个人类刺伤,这还是头一回,那个可恶的人类……

“森渔。”伴随着敲门声,钟楚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森渔不喜欢这个时候有人来找她,她受伤的时候一般都喜欢找个隐蔽地方躲起来自己舔伤口。

她不想理会门口的钟楚江,有一瞬间甚至有些厌倦这样的生活,厌倦驭猫人,厌倦了周旋在人类的世界……

敲门声不知疲倦地响着,她叹了口气,眼中的绿芒渐渐消散,向紧闭的房间走去。

“找我什么事?”

钟楚江看着眼前这个紧抿着嘴唇的女孩,有些哑言。

森渔有些犹豫,她想要不要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钟楚江,但是每当这个念头升起的时候,她总是会下意识地想起别的,从而忘记这个念头。

她也怀疑过钟楚江,在钟楚江手下除了自己并没有其他的九尾猫,他却声称曾有九尾猫顺利修得九尾,还有一点让她尤为在意,就是钟楚江前不久说的潍城已经不安全的言论。

很多可疑的地方,都为她的不信任一点点地添砖添瓦。

两个人奇怪地沉默下来。

他知道,森渔虽然出于一些原因留在了钟家,但是其实从心底根本不信任钟家,双方不能这么僵持着,总有一方要妥协不是吗?

“你最近有没有碰见什么奇怪的事?”钟楚江首先打破僵局,问道。

森渔紧咬着嘴唇,想起找瞿理的那只猫,不情愿地开口:“有一只猫,她身上的味道很奇怪……”

钟楚江面无表情地听着森渔的叙述,陷入了沉思。

说完这一切,森渔反而镇定下来,可是她敏感地发现从身后的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让她讨厌的气息。

“你说的那把匕首是什么样子的?”钟楚江状似无意地提起,但是那灼灼的眼神却在透露着他的在意,说起匕首,很多年前潍城曾经出现过一把。

“大概这么长,”她伸开两手比了一个大致的长度,其实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她也没记清楚,但还是通过回忆搜索出了一些片段,那是划过她手掌的匕首,“锯齿刃,刀身上有黑色的花纹,还有一颗红宝石。”

钟楚江听完森渔的叙述,脸上神情更为凝重,沉吟了一会儿,掏出手机走向阳台。

钟楚江并没有多问,这让森渔松了口气,她下意识地隐瞒关于瞿理的一些细节,她相信——瞿理不会那么做。

该说的也说完了,正当森渔打算离开时,身后传来一道让她讨厌的声音——

“那个叫瞿理的男生呢?”

森渔却像被按到开关般立马转过身,是刚才在围墙边撞见的人。

“他身上完全没有那些味道。”

宋致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女孩维护瞿理的样子,心下有些诧异,但是又瞥见她满脸防备,让他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起刚才小黑猫奓毛的样子,笑意不自觉地从心底浮上来,但是宋致仍是好心提醒道:“但是他还是很可疑。”

他笑嘻嘻的模样落在森渔眼中,完全就是不怀好意。

“不需要你管!”

宋致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噎得没话说,意有所指:“我只是告诉你,这一切远没有那么简单,不要以为九尾猫就比人类强大,很多时候九尾猫远不如人类。”说完,他瞄了一眼她紧攥着的手。

森渔注意到他的视线,有些不自在地将手背在了身后,若是放在以前她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反驳,但是现在她却陷入了诡异的自省之中。

思索之际,她感觉到宋致突然靠近,手伸向她的身后,她惊得伸出右手抓住宋致,危险地眯眼看着他。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宋致无奈地笑着抓住她的左手,手掌轻轻地盖在了那条狰狞的痕迹上。

森渔小心地盯着他的动作,眼前有一道灰色的光一闪而逝,她觉得手心有些痒,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不疼了……”她有些不可思议地喃喃,末了还甩了甩手,没想到驭猫人还有这一手。

“呵呵,”宋致忍俊不禁脱口而出,“傻猫。”

“闭嘴。”森渔怒道,刚刚才对这个人类生出的一点点好感,瞬间被他这两个字冲散。

“啧,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谢谢我吗?”宋致自认为风趣地朝她眨了眨眼。

森渔嫌弃地睇视着他,低下头看了眼手心,“哦”了一声就要离开。

“小猫,你想过九尾猫存在的意义吗?”

宋致看着森渔陡然停下脚步的背影。其实对于九尾猫的这些问题,一直以来都是无解之谜,她也会追问自己存在的意义,但是这是一个没有办法回答的问题。

为什么九尾猫会存在于世上?为什么要修炼出九条尾巴?为什么会有人形?

森渔问过自己许多次,但是一直都想不通,她也不认为宋致就知道答案。

“我才不会浪费时间去想这些,我只要修炼出九尾就行了。”

“呵呵,还真像你们九尾猫会说的话,”他轻笑,接着道,“也许太执着于九尾,才是修炼最大的障碍。”

森渔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九尾猫修炼的目的不就是九尾吗?为什么执着于九尾会成为最大的障碍?

“小猫,”他突然严肃起来,也不解释刚才他说的话,自顾自继续道,“你要时刻记住,不论人形的时候再怎么像人,你始终是一只九尾猫,在你无法看清一个人的时候,不要与他太过亲近,不要告诉别人你是九尾猫这件事。”

森渔有些不解地仰头看他。

宋致此时脸上不见一点笑容,与之前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相悖。

这也是宋致唯一与钟家有分歧的地方,他坚信人性的卑劣,始终阻挡九尾猫融入人类社会,无论九尾猫的外形看起来再像人类,他们始终不会是一个完整的人。

他觉得九尾猫与人类之间始终是有一条分明的界限,那条界限就是一条深不可测的无形鸿沟。

2.

钟楚江站在阳台上,望着森渔越过庭院的黑色身影,手中的手机已经结束通话。

就在刚才,得知了那把十几年前出现过的叫作萨拉维尔的匕首又再次出现,他突然有一种快要抓住了真相的感觉。

他打电话给黑市拍卖行的熟人,得知那把匕首在年初的时候确实有人存放在拍卖行进行拍卖,但是就在月余之前已经被取回,奇怪的是,就像是知道会有人来询问一样,一个星期前有一个年轻的女人付了一笔钱留下了一句话,如果有人询问那把匕首的踪迹就把那句话告诉他。

“曾经失去的,终有一天会自己回到你的身边。”钟楚江疑惑地开口重复着这句话,这句话有什么样的含义,那个女人要通过拍卖行告诉自己什么?

森渔原本在草地上疾驰,脚步因阳台上细微的声音一顿,回头望向二楼阳台。

钟楚江正在那儿兀自出神,森渔看到他身后的宋致悠悠地走过来,那个愚蠢的人类真的再也不想见到了。森渔的疑惑被突然出现的宋致打断,头也不回地向钟宅外蹿去。

宋致看着它高傲离开的样子,心中觉得好笑,这明明是一只连扮作普通人类隐匿在人群中都做不到的笨猫,但是就在刚才,他迎着她的眼睛看去,那锋芒毕露的眼睛里带着清澈和坦然。

刚才她就是用这样坦然而无畏的眼神注视着他,平静而清淡地反驳:“不论发生什么,都是我自己决定的。”

宋致诧异于她近乎于傲慢的坦荡,也忍不住担忧起来……

“你放心吧,我相信森渔。”钟楚江收回思绪,看到身旁的宋致一脸凝重的表情,摇摇头。

他知道宋致在担心什么,九尾猫执着九尾在他们眼里看来就是一个死胡同,一次次获得和失去。

如果在同一个地方失望太多次,很难不会愤恨,更何况九尾猫就是在用生命重复每次的失落。钟楚江心中有些感慨,他见过的九尾猫不在少数,尤其是当九尾近在咫尺的时候……

“我知道了,钟叔叔。”宋致不好意思地说,他知道自己可能是杞人忧天了,森渔不会是第二个苏蓿的……

想到这儿,他想起了刚才森渔伤口上奇怪的能量:“钟叔叔,您可能要看一下这个。”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玻璃瓶,瓶子里装着像是一层薄纱翻滚的灰色能量,这是九尾猫的愿灵,透着一些熟悉的味道,但又很陌生。

“这是森渔体内不属于她的愿灵,那傻猫一直在因为受伤而耿耿于怀,都不知道身体里有别人的愿灵。如果不是发现得早,等到森渔八尾的时候,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钟楚江闻言,凝视着玻璃瓶里接近黑色的能量,皱紧了眉头。

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脑海中腾升而出一种不祥的预感,那像是漩涡般旋转汇聚,矛头都指向了十年前的那个人,不,或者说,是那只九尾猫。

那个奇怪的女人难道是苏苜?

庞大的震惊还有不敢置信充斥着钟楚江的脑海。

潍城中心医院,高级护理病房里正上演着这样一幅画面。

加护病房的门大开着,病床前站着好几个医生,他们是各科室的专家,平时都泡在手术室里,就连开会都难得能同时看到他们。

如今都满脸凝重地检查着病床上那个面如枯槁连呼吸都从喉咙里挤出“嗬——嗬——”声的男人——罗鼎升,有名的地产大亨。

他的妻子颜湾手足无措地立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的慌张,她拉着主治医生殷切地问:“医生,我先生他会没事的对不对?”

罗鼎升的病情一直是瞒着她的,她知道自己丈夫近年来身体上一直有些小毛病,她也催过几次让他尽早去医院做身体检查,但是他始终置若罔闻。

一天前接到医院关于她先生病危的通知,她顿时方寸大乱,见到罗鼎升的时候就是眼前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早在年前罗鼎升就已经查出癌症晚期,时日无多。

颜湾想不通,明明月初的时候,罗鼎升还高兴地拉着她的手说:“湾湾哪,你陪着我苦了一辈子,下半辈子我一定好好对你……”

那言语中的庆幸,分明是劫后余生的欢喜,怎么会是时日无多?